第九十六章 以牙还牙

　　漫天花火飞起，映着匈奴祭司肌肉起伏的老脸，产生一种让人恶心的违和感，四周都是掌管祭祀的老人，不安的情绪正在他们之间蔓延，头曼站在最下方，低着头不言语。

　　所有人都在等着大祭司的决定，明智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时候，决策的人越少越好，匈奴各个氏族又分为各个部落，利益纠葛混杂不清，要是把事情拿出来商量，谁突袭？谁断后？商量不清不说，搞不好他们几个决策者要先打起来。

　　大祭司面色心情不定，远方的惨叫声越来越激烈，靠着瞎编出来的“大神”鼓舞起来的士气随时都可能一泻千里，而大祭司在远方一阵剧烈的惨叫声传来以后，终是做出了一个决定：“秦人说了，只要我们投降，他们就会放我等一条生路，要是我们就这样投降，岂不是让秦人看不起？即便投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反正他们只诛首恶……”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也就是又要做****，又要立牌坊，头曼暗暗嘀咕：“不就是要用那死鬼温禺踶王的家眷来抵罪么……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呵呵！”“本司同意……”第一个想要抬高身价的匈奴祭司开了口，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所有人包括头曼都点头答应了，他也没什么反对的资本，他也就是靠着这些老头，才能拿下温禺踶王手下近乎七成的力量！

　　“那好，命令我们的勇士们向秦军放箭！”头曼下了令，自有他的亲卫将消息传下去。

　　秦军阵中，桓齮几乎是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根本合不拢嘴，韩震有些无语，好心的提醒道：“匈奴人不傻，咱们得提防他们待价而沽，最好让儿郎们举着盾牌，否则……”以往匈奴人被俘虏都会被杀得一干二净，这一次难得招安，搞不好他们会耍些小手段，不可不防！

　　“对对对！”桓齮总算合上了嘴，下一刻又朝身边的亲卫大声喊道：“传令众军，拿好盾牌，闻声则举！”

　　亲卫忠实的传达了命令，下面的士卒却多少有些不以为意：“没听到对面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么？都惨成了这样儿，还能有啥好蹦哒的……”殊不防主将亲卫的话音才落下不久，一阵急急如细雨般的箭矢破空声就在秦军将士的头顶响起。

　　“举盾！”到处都是秦军军官的嘶喊，可惜的是士卒缺乏准备，有没有自家将校那般身手，在前方投掷油袋和释放飞火弹的秦军甲士一瞬间就伤亡过百。

　　“可恨！”负伤上阵的吕琦恨得牙痒痒，大手一挥：“重骑营听令，披甲上马！”

　　“是！”

　　“上你个头，都他娘的给老子回去歇着！”韩震踹翻一个披了甲就往战马身上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的重骑兵，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自己说话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是勇士，战功卓著，但凡事要有限度，受了伤还往刀山火海里冲，找死吗？本将知道你们不惧一死，但是，死，或重于泰山过轻于鸿毛！你们死了，你们的家小怎么办，仗可以用脑子来打，不是非得往匈奴人的刀口上面撞！都长长脑子！”

　　一通话说得眼中满是猩红的重骑兵们泄了气，韩震说得有道理，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要是自己死了，除了一丁点微薄的勋田，就再没补贴，虽说可能会过得不错，但又何异于家破人亡呢？连同吕琦一起，周边的军士们都静了下来，而伤亡惨重的前军则是羞愧难当，之前不就是韩将军下的令么，自己这些人轻敌大意，才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真是该死啊！

　　“呵呵……”韩震看着周围不说话的秦军甲士，又看看满脸理所当然的韩宸和大眼瞪小眼的桓齮吕琦，发出了自己为将以来最庄重的一个命令：“传本将军令，众军取长弓，向匈奴齐射，矢尽乃止！”至于他之前命士卒喊出去的“只诛首恶”，本就是假的！

　　“是！”围在周围的甲士轰然应诺，四下里拿取弓箭去了，秦国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长剑和弓弩，所以弓箭这东西虽说不可能所有甲士都能百步穿杨，但要说朝同一个方向漫射，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倒是桓齮完全没顾韩震越过他向诸军下令，只是重复念叨着一句话：“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韩兄弟，这话有深意啊！你这是怎么想出来了？”

　　“嘿，那就是一闪而过的小念头……”韩震抓抓头，不想多说，总不能说是抄来的吧？

　　桓齮点点头，也不多问，兀自去前方指挥弓箭手去了，他看不透韩震，但也不会纠结这些事儿，韩震下的命令是最理智的，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甚至，他还有些后悔之前没有严格的执行韩震提出的建议。

　　“弓箭手准备，弩手准备，床弩准备！”近万弓弩的张弦声吱吱哑哑响成一片，听得人牙酸胆寒，桓齮确实是韩震见过最合适临阵指挥的武将，执行力也是最强的，几千人的阵势，要统一命令肯定很难，然后他就想到了用飞火弹做为号令，然后让各军校尉看飞火弹的信号下令放箭，韩震赞叹：“将才就是将才，信号弹都被他给发明出来了！”

　　“信号弹是什么？发送信号的飞火弹？”韩宸听见新的名词，立马就变成了好奇宝宝，描述的倒也不错，韩震捏捏她的琼鼻，收手指着飞上天空的小火球：“对了，就是那个东西！”

　　下一刻，秦军阵中响起前后不搭，但是愤怒依旧的怒吼，似乎要将匈奴人的阵营撕碎一般，袍泽身上的血色，通过火光折射在他们脸上，那就是没有认真执行军令的恶果！

　　“风！”随着暴喝声，上万支饱含怒意的箭矢被抛射出去，“风”是战国时代独有，专门为弓弩手设立的口令，寓意为箭矢会随风射出更远，绝不是叫着好听的。

　　距离不远，不过是三百来小步而已，弓手们举着的弓都向上扬起差不多六十度，抛射出去的箭矢会呈抛物线落在匈奴人身上，想来，匈奴人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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