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见红妆面,来者是何人 1
转眼到了大婚当日，虽说是个妾，比不上正夫人来的郑重，可终归还是有身份的人家嫁人，两边本就沾亲，这一时更是借着办事来走动走动。
林巧兮几日前回了府上，说是要按着礼数，从娘家呆上几日，大婚当日再接来。
此时的柳珺城站在正堂，长歌也在一旁等着，左右看看却不见尚茗烟人，便回头问了句后面的丫鬟。
“二夫人怎还没到？”
“回夫人，我也不知。”
身后的人如实回答道，这时一直陪着的婉儿凑过来，道：“她一个下贱女子，来这场面作何。”
“莫不是你又说了什么…..”心紧了紧，怕又是婉儿到她面前说了什么话，赶忙问道。
“哪有，嫂嫂你看她是听我话的人么，”婉儿嘟起了嘴，“就算我们不知道那事，她面上也不过是个外户的女儿，到底还是现不得人的。”
“可好歹也是府上的二夫人……”
“叫她一声二夫人也算是抬举，”柳眉轻佻，婉儿脸上露出一副轻佻，“嫂嫂你还不明白么，这家府的地位低，说到底也受不得人看重的。”
长歌皱了皱眉，不再说话，只想着她一人呆在别院里，听外面锣鼓升天，该是如何一般光景。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传来鞭炮声，堂里的人听了都走出去。
虽只请了亲朋，这人也还是少不得的，大伙都涌上府门口，等着看新娘子下来。
跟着出了门，只见一喜娇现在眼前，一袭红衣的柳珺城走上前去，缓缓低身。轿帘被掀起一角，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渐渐下了来，手被接过在新郎手中。
多么熟悉的场景。
当初，自己是否也如这般，身上红衣如火，对着面前之人，托付一生。
看的有些出神，却突然感觉到接过玉手的那一霎那，柳珺城朝自己望了望。
身子一愣，随即偏过头去，一股冲动涌上头，长歌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按忍不住。
新人互相挽着入了府，步步走向喜堂，两边是许多陌生的面，虽不曾见过，但她知道，那是各方的亲戚。
老夫人已在正座上等了，长歌跟着进了屋，也低身坐到了偏座上。
“一摆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面前的男人背对着自己，对面是娇羞的新娘，头上的红盖头被缓缓掀起，满面红妆映入眼眸，长歌看的出了神。
“姐姐，请。”一声细语响起，再回神时，才发现巧兮正跪在身前，手里举着一杯新茶。
笑着接过那杯子，浅浅的呡了一口。此时前面的人已经在柳珺城的搀扶下缓身站起。
“谢谢姐姐。”
轻的再轻的一句道谢，却妥妥的入了座上之人的耳，长歌微微眯了眸子，对着面前的这对人露出了个笑。
大礼过后，新娘子便由丫鬟搀着入了新房，前来的宾客们也都纷纷开了膳，一时间，屋堂里外满是贺喜声。柳珺城穿插其间，被挨个问酒，一圈下来，已经有些吃力。
长歌与老夫人坐在了正桌之上，满院的人尽收眼底，婉儿在一旁陪着，脸上已显了些无聊之色。
“唉，也不知这闹什么时候才过去。”把玩着手上的玉镯，婉儿轻着抱怨了一句。
一旁的长歌笑笑，自己也觉出了无趣，可看那老夫人的心思正是高兴，一直与几个三姑六婆说着话，自己又怎么可能离开。
正想着，望了一眼老夫人那，却正巧着那几个姑婆里有双眼神也望向这边，长歌一惊，觉出了些不自在，可再细看时，却再也找不到。
想想也是巧合罢了，便也没再多想，只是老夫人那边，总觉得是不敢再望了。
院里的人声越来越大，本无意去听，却再也略不过去了，长歌微微皱了皱眉，扭过头看去。
只见个中人都喝了多了些，但在这众人之中，却唯独一人，只一下便入了眼。
注意到他不是因为别的，只缘着那人当真喝的过了火。
本是小杯酌饮，可那人却不知何时要了个碗，也没顾得形象，直直站起了身，一脚搭在凳上，一手端起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几个也不去劝，只看着他的模样，怕是当了笑柄。
正心想着这人当真缺了教养，那人却一个皱眉，将手里的碗一下甩在了地上，顿时那东西便摔了个粉碎。
虽当时繁扰非常，可那清脆的声音还是引来了一阵噤声。正说着话的老夫人皱了皱眉，看向庭院。
四周望着这个人，渐渐由惊吓变成了私语，场面不知为何，一下变得有些诡异。
“摔的好！”
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好，大伙的目光纷纷望向柳珺城，只见他正拍着手，边走到那人身旁。
“来人呐，再拿两个碗来！”
身后跟着的下人很快拿了来，柳珺城一手一个接过满上酒，将其中一个举到那人面前。
“干！”
话音落，他一个仰头，将碗里的酒喝了干净。
那人见此，顿了一下，也干了碗里的酒，二人相视一下，将手里的空碗一齐摔向了地。
众人见此都没了言语，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好”，随即四周也断断续续出了声，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喧嚷。
“婉儿，那位男子是……”
婉儿摇摇头，同样满脸不解，眼神却一直望着那边的二人，嘴唇紧抿。
虽说是一如方才，可大伙到底还是拘谨了许多，长歌自然觉出了些不自然，小心瞥了老夫人那一眼，却见那边依旧谈笑，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渐渐，院里的人都相继道别离开，脸上都带了些微醺，本该是由柳珺城送上一送的，可见这模样，也就没多在意那些，过了不知多久，院里只剩了稀稀两两的下人，往来收拾着残局。
刚刚只顾着对道别的人赔笑，现在终于落得了个静，只觉得总算是松了下来。长歌走到堂门口，环视了一圈满院的狼藉。
突然，两个人映在了眸子里，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新郎官，和那个险些坏了气氛的人。
他们旁若无人的喝着，一杯杯灌下，又一杯杯满上，只是动作都迟缓了许多，酒也多数把握不稳，洒了大半。
老夫人已经累了回了偏院，婉儿一时到了后院那边吩咐事，长歌看了看四周，轻声叹了口气，缓步走了下去。
到了跟前才看清，那人年纪轻轻，眉目之间很是英秀，只是还略微带了些稚气，此时的二人半倚在桌上，这架势倒有些似不服输的赌。
“大人，宾客都走了……”
小心问了一声，却觉得自己在这有些不合适，可看他俩这模样也不是办法，只得上前微微摇了摇柳珺城。
“哟，你家夫人来了，还不认输么。”
“哼，今日我大喜，定会赢的你五体投地！”
柳珺城身子动了动，轻甩开了那手，继续倒酒，却发现坛子里已是空。
本还想再说什么，可身子却一愣，长歌明显感觉出，对坐的人动作僵了下来，就在听柳珺城说大喜之时。
“酒没了……”嘴里有些含糊的嘟囔了一句，在长歌的搀扶下摇晃站起身，冲着面前的人一笑，“你，留下，择日再战！”
“正合我意~”那人面上眉梢一挑，随即整个摊了下去，似乎是一下子泄了劲。
这边扶着的人也差了不多，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肩上一下吃了全部力气，长歌只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嫂嫂~”婉儿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随即身上轻了一下，只见柳珺城另一边由婉儿搭过，长歌不禁松了口气。
“他怎还在这？”抬眼望见了那人，婉儿微皱了眉头，看向长歌。
长歌摇摇头，只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两人似乎拼了酒，先把他扶进新房吧。”
“恩。”婉儿应了声，没再多问，只跟着长歌将人扶走。
新房中，一袭红衣的新娘子正直直的坐在榻上，手不住的揉搓着，若能透过一方盖头，定会见了那桃面上的绯红。
门外渐渐起了脚步声，只觉得心里愈发紧张，再细听却觉出了不对，那声音，分明不止一人。
屋门被猛的推开，长歌和婉儿架着身上的人，有些气喘的进了房中，正想开口唤，却望见了里屋榻上，端坐的新娘。
二人相视一见，一时都没了声音，正想着该如何解释之时，只见里面的人缓缓起了身，接着撩了头上的红盖头。
柳珺城已是迷糊了九分，早就辨不出周遭的景，长歌微微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来话。
“姐姐，婉儿，多谢你们送城哥哥回来。”巧兮走上前来，那满面红妆还在，却没了相见之人。
“巧兮，哥哥他……”
“嘘……”葱指轻放在红唇之上，面前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眯起了眸子。
“不用多说，巧兮明白。”
婉儿不再说话，只望了望长歌，二人齐力将人移到了里屋榻上。
“巧兮……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最后望了一眼人事不省的柳珺城，婉儿轻叹一口气，“若是有什么吩咐，就叫外面的丫鬟进来，我会交待下去，让她随时守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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