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冬至

　　照这时候，应是柳珺城穿好衣冠准备上朝了，可如今他这般模样，叫人怎宽心放得出去。古时的礼法长歌是心明的，朝堂之上的人一怒，即便是谁都躲不掉的厄运，所以才不得不狠下心来叫醒他。

　　眸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第一下却是转过头冲塌边的人一笑，惹得长歌一阵脸红。

　　“该，该上朝去了。”头有些别扭的转了过去，只心说这人都病了，怎还如此扰人神。

　　见她这般，柳珺城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本官今日身子不适，那朝不去了，告假~”

　　“不行！”突然转过头训了一声，长歌只想他对家事随便也就算了，若是对朝堂之事也如此，万一惹得圣怒，再遭了罪难。

　　“身为当朝一品，那朝堂之上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若是惹了皇上的气……”

　　“不会的，”虽还想再看看她嗔怒的模样，可柳珺城实在有些疲乏了，“皇上绝对不会怪罪的，放心。更何况夫君我病重，你为何却只关心朝廷上的事？”

　　听他信心满满的语气，长歌心里起了疑，古来不都是视君主为神，万般待着生怕做错何事，怎么如今听他这口气，倒像是与自家玩的好的兄弟一般，丝毫没了印象中瑟瑟的模样。

　　不过能不去自然是最好的，眼望了望榻上的人，道：“自古国事为先，怕你惹了圣上牵连众人罢了。”

　　身子一怔，呆着望了一会眼前的人，柳珺城嘴角一勾。

　　虽说是冷着的语气，可却字字透着关切，自己这夫人，当真是与普通女子不同。

　　“起来喝些水。”长歌见他还有力气笑，也松了口气，端来刚刚的水。

　　“嘶……”那人突然一个皱眉，紧紧按着头，似乎是疼突然又加重了几分，一边勉强睁眼望向她。

　　轻叹了一口气，坐在塌侧，伸出一只胳膊将他搂起，半个身子倚在自己身上，勉强的喂了杯下去。

　　好不易忍着自己身子的难受做完这一切，却见那柳珺城勾着嘴角一笑，直接顺势躺在了腿上。

　　“什么！”心里一惊，赶忙伸手去推，结果反被抓了个紧，放在另一个胸口。

　　“别动，让我这样躺一会。”

　　“你到底是难受不难受啊……”

　　望着躺在身下闭了眸子的人，口中轻叹了口气，见他依旧紧了眉，另一只手抬起，放到前额之上轻轻按着。

　　心知你心只与了几分于我，可我却在不觉间全意奉了你，纵然如何自欺都没用。如今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叫我怎割舍的下这一世，割舍的下你。

　　珺郎，妾心你可知否？

　　冬至，在此时通常称“冬节”，上至皇宫下至百姓，都十分重视于此。府上自前几日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只是那边由婉儿掌着，所以长歌也没多费神，到头来也只是知道个流程罢了。

　　柳珺城已唤来家丁去宫里那边带了话，郎中来看了之后，又睡了几时，总算是退了热下去，稍微舒畅了些。

　　照着那礼，是要在临近晌午饭前，举家祭拜下的。虽身子还没好利落，到底还是这礼数首重，顿了几顿，终究还是起了来。

　　老夫人不在，这当家的事自然落在了柳珺城头上，身子由长歌扶着到了园子里，香案香烛等一干物件都备好，柳珺婉和尚茗烟已经站在一旁等着了。

　　感觉搀着自己的手略微紧了紧，虽是极轻，却还是感觉出了长歌的紧张，柳珺城笑笑，转头安慰了句。

　　一边的柳珺婉见二人这般，会心一笑，也不过去帮忙，只望着他们走到身前。

　　“哥哥，你这身子可好些了？”

　　“好了，开始吧。”慢慢松开挽着的手，柳珺城走上前去，宣布祭拜开始。

　　本想张口说句话，可人直直的走过了自己，仅仅是向自己这边瞥了一眼。尚茗烟怔怔的望着前面的人，暗自咬了咬唇。

　　仪式也不过是在案桌前上上香，取了那保佑谢天之意，本就是饭前的一个礼而已，只不消一会儿便完了。

　　一干众人纷纷下去准备午膳了，园子里剩了长歌正搀着柳珺城，还有一直未说话的尚茗烟，婉儿在一旁看着几人，满面得意之色。

　　“咳…咳咳…….”忍不住的咳了几声，这外面的寒气还很重，早上的雪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刚刚感觉才好些的头似乎被这一吹，又再次疼了上来。见也弄的差不多了，便挥挥手示意长歌搀着自己先进屋里去。

　　见二人转身要走，尚茗烟身子一颤，意欲上追，却不想近处的婉儿突然一个步子走了上来，挡在自己面前。

　　“时候差不多了，二夫人不如去看看饭食如何了吧。”

　　身前的人笑着，可口气却冰的万分，心知这是不如自己上前说话，身侧的手紧了紧。

　　“那我先去了，”脸上依旧笑了，对着婉儿笑说，接着绕过了当着的人，走前几步，“姐姐和大人好了也快来吧。”

　　话音落了，也不再多做停留，只直接走了过去。

　　长歌眉头一皱，转头望了望，又看向搀着的人，却见他眉间紧皱，似乎又疼的厉害，便不再多想，只紧着将人扶到屋里休息。

　　似乎很久都没有一起在厅里用膳了，柳珺城虽还带了些难受，可终究还是跟着来了桌前，几人互相看着，一顿饭吃的甚是安静。

　　正用完的时候，门突然被推了开，一个下人慌着进来，一进门便跪下，语气有些乱的汇报。

　　“大…大人，秦将军来了。”

　　屋里的人全部一惊，柳珺城揉揉头侧，让先把人带到堂屋，他这就过去。

　　“怎么回事……”长歌心里犯了疑，怎么这下人通报秦邵阳来了，竟一副慌乱不已的模样，像是什么凶神恶煞造访一般。更奇怪的是，他柳珺城的模样似乎也很是苦恼。

　　无意的望了望其他人，却发现婉儿正微微颔首，手抬起捂住胸口，似乎脸上犯了些红。

　　“婉儿她莫不是……”心里一喜，长歌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光，打这下人说秦邵阳来了开始，就隐约觉出她的不对，这分明是听到了心仪之人的消息，无意透出的心思。

　　暗暗笑了一下，再偏头又见尚茗烟一脸不对，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心里有了几分惊恐，见长歌望着自己，赶忙收了神色，低头喝饭后茶。

　　“怎么回事？”见这一屋的人都满身的奇怪模样，心里不禁嘀咕的了一声。

　　这时柳珺城半扶着椅背站起来，凤眼微眯，望向长歌。

　　“你，随我前去。”

　　长歌一惊，暗想怎么偏偏挑了自己，念起刚刚婉儿的反应，便张口道：“不如让婉儿陪着……”

　　“过来搀着。”一句话还没说完，人便走到了自己身侧，淡着语气说了一句，满满的不容置疑。

　　下意识的随着那话站起身，小心搀了柳珺城，走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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