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爱遇见时 3
惜恬渐渐淡忘了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自己的生活。惜恬想，温学可应该也是如此吧。
他们只是俗人，必须过着所有俗人一样的生活，结婚、生子，完成人生中的大事。
有很多次，温学可从她办公室的门口经过。她抬头，他侧头，他们四目相望，但只是一瞬，然后生生错开。
她接到过他的一次电话，他说，惜恬么，我是温学可。其实她存了他的电话号码，他一打来，她并已知是他，可惜他不知。
一些事总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吧。
很久没写报道了，整个春天和夏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领导没有指示，她也懒得去写。工作不仅仅只是写写报道，还有更难更琐碎的事情在等着她呢。
手机里的号码再没显示过他的来电，QQ上“温学可”三个字，一直亮在那里，但却一直处于离开状态。
惜恬没有他的消息，她也不想得到他的消息。
彭彭依旧一个月回来一次或是两次来看她，但不再提年少时的那个他，那个他似乎也消失了一般。
这个城市其实很小，但有时却显得那么大，想遇一个人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能没缘分吧。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她跟他或他终归是无缘亦无分的，那么就一直陌路到底吧，可又听说狭路是可以相逢的。
七、之旅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那是王菲唱得《流年》，惜恬极爱听。
秋天的时候，阳光变得特别好，单位里开始组织人员去秋游。这正合了惜恬的心意，可以出去走走，暂且忘记工作和一切。
目的地是海滨的一个旅游城市，听说风景极佳，时间为三日。
在火车站，惜恬提着行李跟同事们站着聊天，然后在入口处，她望见了他。
温学可！
他穿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高挺的鼻子上架一副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那股冷冷的气息逼着惜恬退离他三步之遥。
他们彼此之间没打一声招呼，连静默地对视都没有，原来成了狭路，真的可以相逢。
火车上，惜恬跟同事聊着八卦，有人回转头，一愣，继尔温和地笑，“原来是你们呀。”他说。
同事笑笑，“你好。”
惜恬也扯着笑，但心分明在作不规则跳跃。温学可早已回转头，惜恬望着他的发丝，其间生有白发。这让她想起席慕蓉的《晓镜》，“……不眠的夜，仍然太长，而，早生的白发，又泄露了，我的悲伤。”他又有何悲伤可泄露呢？
在海滨的城市，他们踏浪而行。望海天一线，虽秋日，却依然姹紫嫣红。那些美丽的花儿、那些干净的空气、那些微凉的海水、那些闲静的时光……在他们之间流连……
她跟他之间，常常隔着一拳头的距离，默默相走，实终不发一言。他和她又在无数个转身地瞬间相遇，相望，欲言又止，最后终是错开目光，相望到别处。
两日的时光悄然而过，过了今夜，他们就得收拾闲暇心情，回去继续上班了。
惜恬心中生出恋恋不舍来。她不知其他人有没有？
八、流年
晚上，惜恬洗了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惜恬伸手接起，电话里的那个声音说：“惜恬么？跟你同事一起上来喝酒吧？”
是他！惜恬知道是他，那声音，那语气，她记得。
那日几个人，喝了好多的酒，说了好多的醉话，但惜恬觉得心里畅快，喝酒是要看对象的。
惜恬酒量不好，玩游戏时，她输了，端起酒杯怎么也喝不下。温学可想也没想，抢过酒杯，一口气帮她把酒给喝了。
惜恬睁着一双醉眼，痴痴地望着他，说：“温学可，你酒量真好！”
那场酒直至喝到午夜才结束。
惜恬和同事腾云驾雾般地回到房间。同事一沾床倒头就睡。惜恬的头也疼得厉害，但她却全无睡意，脑中还在播着刚才的那场豪饮，真是痛快。
她打电话给温学可，乘着酒气未过，酒意未醒。她笑，笑得极妩媚，她问：“学可你醉了没有？”
温学可说：“没有，你呢，醉了没有？”
惜恬懊恼地说：“我醉了，头好痛。”
温学可嘻笑，故意说：“要我过去陪你么？”
“不用，不用。”惜恬忙不迭地说。
温学可在电话那头一副奸计得逞般地大笑，“傻姑娘，怕了吧，告诉你以后别喝那么多的酒，酒喝多了危险！”
惜恬突然就想哭，她不怕他，一点都不怕，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那一夜惜恬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因为要赶早上的车回去，起床后并匆匆忙忙收拾行礼。
坐在车上时，温学可从她身旁经过，嘴角微微下垂，透着冷然，脸上无半丝笑意，他又恢复成了先前的那个他。
她必是错过了他生命中的一些东西，要不然他为何从温和变为冷然，此刻她只能怀着猜测。或许是她的不勇敢，缺少向爱前行的力量，一如当年一般。亦或许她害怕伤害，隐忍而固执的女子总是一厢情愿的坚守自己的想法。
有一本书叫《哪一年让一生改变》，那他们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惜恬不知道，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花落流年度，春去佳期误。”这趟流年里的秋日之旅，惜恬必会用心相记，一直怀念。
走出火车站时，那个背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消失在光年里……或许有一天他们还会相见，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姿势，但不会再靠得更近了，因为那样的流年只有一次！
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一
如果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那就是无耻，明明不爱小仙女，却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恋慕，她的照顾，可是后来，我却不得不主动离开，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了小仙女，无可救药。
小仙女并非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只是她俗不可耐的名字中有个“仙”字，她叫李芸仙。第一次见到她是在西湖桥畔，她一身纯白色雪纺纱洋装，纤纤素手举着一把白色蕾丝太阳伞，如画中古典侍女，我对纯真飘逸的女孩不感兴趣，因为她们对爱情太执着，执着的让我这种游戏花丛的浪荡公子感到害怕。
在我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个清灵如水的声音唤住我，表哥。
我怔住，现在的我和那飘逸的女孩在苏堤上面，那座名叫“望山桥”的桥上。就像白蛇传里许仙初见白素贞，相逢于“断桥”一样。这西湖的“望山桥”和“断桥”，都注定要改写一些人的命运。所不同的，白蛇传只是传说，女主角毕竟是条蛇而不是人。这“望山桥”引出的故事，却是一群活生生的，“人”的故事。
表哥，女孩笑靥如花地面对我，灵动的大眼睛对我眨呀眨，我瞬间了悟，原来是在和同伴打赌，我轻笑，拉住她的手，表妹，好久不见，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怎么今天跑到断桥边呢？你没有听过‘美人莫凭栏，凭栏山水寒’的句子吗？不害怕一群男孩围在你身边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吗？
我相信不但和她打赌的女孩们愣了，连她也怔怔地看着我，像一个被操纵的洋娃娃，许久没有反应。
这就是我，苏烨磊，一个永远可以把女孩玩弄到鼓掌之间的男人。
再次遇见她是在高雅的西餐厅，当我对千娇百媚的苏拉说咱们分手吧，她巧笑倩兮的俏脸瞬间冷若冰霜，然后如我所料，她一巴掌挥过来的同时泼过一杯红酒，一气呵成的动作简直像训练有素，让我异常怀疑我是第几个和她说分手的男人，小仙女就是在这个时侯出现的，估计我狼狈不堪的窘相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大刀阔斧地站在我面前，我是他老婆，有事和我说。
蛮横撒泼的苏拉瞬间成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似乎中了降魔掌的妖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这样的男人本小姐不屑与你争！
说完，银色的高跟鞋踩着水晶理石地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妖娆刺眼的光芒，离开餐厅。
我说过小仙女并不倾国倾城，她在我挑剔的研判目光下最多算是清秀，不过她的眼睛很美丽，灵动中透着智慧，她对我眨呀眨呀眨的我就说：“我请你吃西餐，感谢小姐施以援手。”
她浅浅一笑说，好啊，在她就要坐在我对面时，我拉住她的手，笑，我们换一家。
她不置可否，直到在KFC，小仙女才含着一大口汉堡口齿不清地抱怨，怪不得你挨女孩子打，这也算是西餐？不过你这金玉其外的公子哥被打坏了多可惜，对了，那女孩不是你妻子吧？没有一个妻子舍得对丈夫下狠手的，即使他是个败絮其中的混蛋，还挑了最让女孩难以忘怀的日子分手。不过，一个男人对女孩大不还开骂不还手应该不算太坏。
我笑笑，对她明讽暗嘲不以为意，毕竟和女孩在情人节说分手，这事做的是够损的。
小仙女歪头，一会我们吃些什么，见我加依旧沉默，才后知后觉地了悟，你不会就这么感谢施以援手的恩人吧？将汉堡当西餐。
我坏坏一笑，大恩不言谢，没听过吗？
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你没听说过吗？
很伶牙俐齿的女孩，我笑笑，那以身相许如何？
她美丽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闪着晶灿灿的期待光芒，我吓出一身冷汗。
这丫头不会认真了吧？
二
从我说“李芸仙这个名字很特别”，到“李芸仙，你这名字也太土了，叫芸娘都比芸仙好听”仅仅用一个月的时间，我每天都去小仙女的画坊找她，据闻风景如画的苏州水多桥多花多树多还有画家多，随便一撞就能撞出个画家，幸而小仙女是画商，但令人悲哀的是一个感性多于理性的画商能存在多久？
我不过说了句，小仙女，我好像有点离不开你了，第二天她就带着精致的小皮箱——她所谓的嫁妆来到我公寓，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叫棉花团。
我心中涌起暖暖的感动。
深夜，在我吻上她光洁的额头时，她美丽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认真地说，苏烨磊，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她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我忽然出一身冷汗，今生今世算栽了。
三
小仙女说我不是坏男人，可是不是坏男人并不代表就是好男人，我是小仙女生日那天动了离开她的念头的。
那天，她身穿纯白色连衣裙，飘逸的秀发被纯白色丝带系着，在优美的音乐中轻轻旋身，轻盈若蝶地跳着华尔兹，踮起脚尖，提起裙边，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舞步翩翩，
呼吸浅浅，爱的华尔兹多甜，一步一步向你靠近，一圈一圈贴我的心，就像夜空舞蹈的流星；一步一步抱我更近，一圈一圈更确定；要陪你旋转不停，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我的拍，没有谁能代替你给我依赖，甜蜜呀幸福啊圈圈圆圆转出来，没有谁能比你更合我的拍，没有谁能给我你给过的爱，我们的未来，是最美好的存在。
我从来不知道小仙女会跳舞，而且跳的这么完美，我笑着拉过她的手，陪她一起旋转，旋转……
然后，她依在我怀中，轻轻说道，老公，我生日的愿望是和你白头到老。
我勉强忍住泪水，白头到老，很简单，可对我来说却是最奢侈的愿望。
我一定要离开。
四
我没有想到不离开她的理由，但我却拿苏拉当做离开她的理由，我不知道苏拉爱不爱我，但她是我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孩。走之前，我将公寓收拾整洁，将冰箱塞得满满的，给棉花团的狗粮买的足足的，我将银行卡放在小仙女最喜欢的荷花造型的背包内。我第一次抛弃女孩抛得牵牵绊绊，谁让我遇见自己今生最爱的女孩呢？
想到这里，我狠狠甩上房门，泪，却如雨下。
车窗外，我看到画坊里的小仙女，飘逸的长发，雪白的长裙，一如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飘逸……高贵，让人舍不得伤害。而我，只是最平凡的凡夫俗子，怎能有权利追随她永生永世呢？
我在离开小仙女一千公里的地方，让苏拉离开。苏拉这次没有连打带骂，她美丽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第一次让我看到悲凄，不同于以往的妩媚，她凄楚地笑笑，知道为什么我要帮助你吗？因为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我知道你爱上了小仙女，这是你唯一一次真正爱一个女孩，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因为你给不了她幸福，但幸不幸福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
我沉默。
苏拉瞪着我，然后，狠狠甩我一个耳光，她说，这是替小仙女打得，是你欠她的，苏烨磊，你记住，既然给不了你心中认定的幸福，就不要招惹好女孩。
她说，请你相信，我真的爱你，如果有一天你希望和自己不爱的女孩结婚，请一定找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我幸福的方式。
她说，我会代替你照顾小仙女，也许我永远当不了你最爱的女孩，但我要做你一辈子的牵挂的女孩。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心痛，为自己伤害了两个最好的女孩。
五
我依然在这个城市寻找不同的女子，我依然是游戏花丛只谈情爱不谈责任的苏烨磊，唯一不同的是再也没有女孩向我索要婚姻，再也没有女孩对我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们说我潇洒，近乎无耻的洒脱，再也没有像小仙女那样纠缠我的女孩，可我突然感觉自己和这座城市一样，虚渺无妄。
我以为可以爱一个女孩就会爱第二个第三个，但不行，我的心不允许。
我想念她，像迷罂粟花那样地想念她。
收到短信我已经游荡近一年，那一年我荒唐地流连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以为这样就会忘记她，可是当我看到“老公，你在哪？我和棉花团好想你好想你”的短信，瞬间泪如雨下。
据苏拉说那天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受到了这条短信，彼时的我已经离开小仙女足足三百六十五天。
我想偷偷地回到画坊所在的那条街，想偷偷地看画坊里飘逸淡雅的女孩浅浅的微笑，然后，偷偷地落泪。
可我到画坊时，那里已经变成了宠物店，来来往往的如潮水的人流中就是未曾见到小仙女，那令我心爱心怜又心疼的纤影。
我问苏拉，她说，小仙女是瞒着她偷偷离开的。
她说，小仙女似乎发现我是代替你照顾她，所以，她坚信你爱她，你虽然离开，但对她的爱从未停止。
我相信苏拉的分析，小仙女是冰雪聪明兼具灵性与知性的女孩，她会明白我对她的爱，这并不奇怪。
傍晚，我走进宠物店，店主是雍容华贵的夫人，她淡淡地看着我说，那女孩真可怜，兑了画坊就是为找一个都不知道爱不爱自己的男人，那么聪慧灵秀的女孩偏偏在爱情上钻牛角尖。
我就是她要钻的牛角尖。
我走出店，明媚的阳光我刻骨的思念照得无所遁形，眼泪亦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我看着纷繁喧嚣的城市街道，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
贵妇人忽然在我要过马路的时候唤了一声，你是不是苏烨磊？
我迭声回答，是啊，是啊，是啊。
她淡淡一笑，有种难以掩饰的嘲弄不屑。也对，伤害我见犹怜的女孩我确实不是东西，让自己最爱的女孩受苦受难没有欢乐，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她说，这是芸娘留下的电话号码，是她临走时给我的，她说如果有个叫苏烨磊的男子找他，就把电话号码给她，还有这封信。
我道了谢，迫不及待打开，娟秀的字一如清新的她，让我留恋。
信上写着，苏烨磊，你若再不出现在我面前，我这一生不是在找你，就是在找你的路上。
短短几个字就这样铭心刻骨地印在我心里，一生一世。
找吧找吧，累了就不找吧。
六
我回到拥有和小仙女最纯最真的爱情记忆的小屋，防盗门落了层厚厚的灰，一吹迷了眼睛，泪水哗的流下来，她可能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里面有我们的拖鞋，我们的睡衣，我们的情侣水杯，我们的，我们的。
我将属于小仙女的东西统统装进皮箱，将我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半个小时，将房间一扫而空，我将这些东西放到小区的保安室，然后告诉保安，明天会有一个叫李芸仙的女孩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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