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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半仙(下)


  三天时间太短了,还不够山里的黑熊打个盹儿,就在其他山头的土匪风声鹤唳,警觉起来的时候,大庾岭的陈曰能却反其道而行之,异常的嚣张,经常派人下山来挑衅。

  沐清盯着她哥展开的那张地图,睫羽微微一颤,

  “这大庾岭确实有几分让人张扬的本钱,如果别的山都像馒头,轮到他这里全成了竖起来的排骨,隔开了一道自然的天堑!”

  可是老话说的好,靠山山倒,靠河河枯,人最仰仗的东西往往成为他最大的软肋……

  ……

  就在王大人不堪其扰,亲自带着口令来解散卫队的时候,白永年的下巴险些砸到地上!

  转眼又到下弦月,白永年和沐清在暗中团练的卫队已经增加到四千人,他们借着淡淡的月光,爬上了大庾岭,不过一夜之间,大山匪陈曰能,戏剧性的从黑名单上除了名,其余投降的山匪尽数活捉。

  赣州炸窝,群贼胆颤!

  阳明先生却带着人家的白衣朋友开始找地方讲学,顺便还给当时大旱的上杭等地,求了个雨!

  求雨前,沐清一脸牙疼的将粘着她的白永年“请”到门外,在白大小姐急赤白脸的叫骂声中写好了第一道符篆!

  现代人不明白暗物质的力量,就如同当时的人不明白手机可以视频一样,都固执己见地认为亲眼看到的才是真理。

  天师盯着那张丑到令人想哭的符篆,勉强点头道:

  “行吧!先凑合用吧,谁让身边没带着别的灵物?”

  沐清直接忽略掉对方把自己当一件东西使唤的事实,手中比划道:

  “灵物是什么?”

  天师怪怪得看了她一眼,尽量长话短说,

  “这个灵物嘛?上古巫族有零星记载,大概都是些比万年老龟还要活得久的东西,据说是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可以长期依附在某种能力上不死不灭!”

  沐清瞬间不感兴趣了,心说“不死不灭,非生非死,听上去就是个不伦不类的废物!”

  天师没费多大力气就从对方的脸色上看懂了她心里的想法,表情更加古怪了,手里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从古至今,凡是古籍里记载的灵物都有名字的,你可知这是为何?”

  沐清摇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天师怒其不争的叹气,“那是因为所有灵物全都可以拿来共情,亦可以调动我们这些凡人无法调动的力量,据上巫族记载,那些力量永远触碰不到光明,像两只无法解脱的翅膀注定永远纠缠在一起!”

  沐清圆圆的小脸顿时僵成了一张柿饼,脑中出现了一幅连贯成线的图画。

  ——“纠缠,量子的纠缠,漂浮在无穷无尽的空间中,非生非死,不死不灭,有人管那些东西叫做灵魂!”

  沐清一瞬间想在心里抓住点什么,但却扑了个空。

  最后只是想起了她那天晚上着急出门,没来得及关机的那台“奇贱”版“瘟得死”电脑,要说后世人们为什么渐渐会不再相信有灵物这种东西,大概因为就连配置最高的电脑,手机,不过一两年也就可以淘汰回收了,实在没机会和什么灵性打交道。

  天师看她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苦心,没想到她思维跳跃有点太快,直接联系到世子爷那儿去了,扭头问道:

  “我师尊他也会信你说的这些吗?”

  天师满脸惊愕,“那是当然!”他一时没搞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又解释道:

  “不过你最好不要同王大人讲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能凭借四时天象,求雨祈福已经是超乎寻常了!”

  谁知他话音还没说完,这丫头就像一颗从碗里蹦出去的元宵,连跑带颠儿滚了出去,似乎还在门口踩到了谁的脚,一阵“哎哟!我的亲娘!”声中,沐清转眼不见了踪影……

  小宁王有异动,世子爷今早回了南昌,沐清盯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任何东西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唯独有些恐惧与生俱来。

  她不知自己内心深处无法面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肯定那一定和小逸有关。

  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的白永年,看到呆立在房门前的圆球兄,漏勺一样的心里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一下,有些悲伤!

  事实证明,有的人就算是脑子里缺整张琴,可偶尔也会长出一根弦来,世人称之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他不动声色的来到沐清的身边,突然十分手欠的揪了揪人家的头发,这个毛病从他到翻墙头去大仙儿家蹭饭时就开始了,屡教不改。

  魂不守舍的沐清,虽然记得自己现在又聋又哑,但手里已下意识的狠狠比划出来:

  “你有病吧!白大嘴!”

  手指突然卡顿在沐清身前,有那么极短的一刹那,沐清脸上闪过心虚的神色,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扬起两道英俊的长眉笑着比划道:

  “你说王大人怎么能这样呢?为了拉拢个得力下属,天天揭我的老底儿!我现在都有点后悔千里迢迢从余姚赶回来,就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唉,不玩了,找王大人领银子去,安抚一下我这颗脆弱的琉璃心!”

  沐清盯着白永年的背影,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白永年的手心里已攥出一层冷汗,

  “瞒着所有人,留在我们身边,是有多大的危险才逼着她不得不这么做?”

  他不敢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就算他再不明白,也知道藏在暗处才能更好的知道这丫头下一步要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阳明先生突然宣布开坛求雨,

  沐清听天师在她身后神经兮兮的念念叨叨:“请雷天普化天尊谕令龙王,雨师等累部诸神行雨!”

  念完后还十分贴心的默默挪动了几步,远离沐清这根天生招雷的物件,以免伤及无辜。

  沐清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哥却一直在认真观察山间的云雾,

  时至傍晚,天下大雨,整个上杭地区烟雾迷朦,欢欣鼓舞……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认定阳明先生就是个迷失在人间的半仙儿,可这个半仙儿却矢口否认,整天沉浸在给人讲学的课堂上。

  百姓这么想,山里的大土匪可不吃这一套,如今剩下几个山头的大佬们,正黑着脸儿汇聚一堂,商量着如何联手拿下这个妖人王阳明!

  一群乌合之众互相揣测了半天,得出个结论——王阳明这个家伙只会使诈,今后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绝不轻易相信,这样他就拿我们没有办法!

  热酒滚烫,人心却是薄凉!

  在王阳明来这里之前,他们本就是一群离心离德,随时准备火拼的对手,如今谁也不敢保证对方心里没有趁机灭掉彼此的念头,甚至有人怀疑王阳明剿匪之所以这么顺利,就是他们自己人中间出了问题,将来官匪勾结一匪称王。

  与此同时,阳明先生坐在自己的卫队中间,气定神闲,缓缓开口说道:

  “天才与饭桶,其实中间只隔了一个知行合一!”

  有人问:“知行合一说的是个啥?”

  王阳明:“说的是,人要想到一件事情,其实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他得一直坚持不懈的去做这件事情,不会因为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更不会因为遇到挫折就半途而废!”

  又有人笑道:“那要是他做的这件事情一直都是错的呢?”

  王阳明:“所以要知行合一,做某一件事情的之前,先要问一问自己的良知,若你的良知告诉你这件事是错的,便坚决不能去做!”

  这堂课讲的直白又火热,可一向爱闹腾的白永年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沐清,因为那个家伙怀抱着把黑不溜秋的老刀,看上去安静的像是连呼吸都没有……

  很快,山里的土匪们几乎人人都收到了一封招降信,就算是几个山匪中最厉害的池仲容,也阻挡不了这封“亲娘见了流泪,亲爹看了下跪”,堪称感天动地的招降书。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想出了把书信刻在木板上的主意,这些结实的木牌被人扔的到处都是,有的掉进河里随波逐流,围着各个山头练习落叶飘!

  大概古人缺乏娱乐项目的淳朴生活,使得他们对这种神秘兮兮的东西趋之若鹜。

  没过多久,这些互相传阅的木牌,就成了巡山小喽啰人人手里必备的土匪从良指南。

  要说王大人的文采,绝对称得上是惊才绝艳,

  一上来就将土匪们被逼无奈,才去刀尖上舔血,还收入十分不稳定,成了过街老鼠的现状剖析的淋漓尽致,紧接着了画风一转,展开了一副要带领大家安居乐业,既往不咎的大饼图。

  最后更是把他们迫使良民寒无衣饥无食居无房耕无牛,几大的罪状都砸了出来,任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想想家中老父老母也曾受过这样的欺凌,他们越看对方越不像人!

  通篇下来,没有几个土匪心里不动容的,简直觉得王大人要是不来收缴他们,那就是天理难容!

  更要命的是,信写到最后,王大人居然还把自己也给检讨了一番,只有沐清相信,他哥在写到,“至于杀你们!痛哉痛哉,走笔至此,不觉泪下”时,绝对不是在玩什么煽情的把戏,因为她看到了伯安滴在木牌上的一滴泪。

  这滴泪影响了她余生对许多事情的决断。

  沐清有时十分庆幸,庆幸她哥当年在山洞里,感悟到的是自己胸怀中那颗滚烫的赤子之心。

  她毫不怀疑,要是五百多年后,她哥不小心踏进了传销窝点,一定会把传销头子全部策反,跟着他一起去反传销。

  因为人心底的良知,绝不会为了虚妄的欲望而把昔日的亲友都推进火坑。

  所以现在就有许多山匪,在无数个凄凉苦逼的看守山头的夜风里,抱着怀里那枚小木牌儿默默取暖,最后在太阳升起前的那一刹那,毅然和自己的好兄弟手拉着手,投向南赣巡抚王阳明的怀抱。

  王大人说到做到,凡是诚心前来投诚的,不仅既往不咎,还在军中给他们安排职务,让他们能够有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些山匪被另外编制成一组卫队,虽然不能直接接触到王大人,但对他们来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山匪的实力被大大削弱,被削得更干净的是他们彼此之间那点儿可怜兮兮仅剩下半条线头儿的信任……

  此时王大人剿匪的功绩也已传回京城,朝堂之上,两派大臣为了这个牛人吵得可谓是不可开交,因为王阳明居然趁机邀功,向陛下递了一道折子,要成为掌管整个赣州军务的第一把手!

  焦芳仗着他在内阁中多年滚爬的拱刀肉身份,一语中地,提到了王阳明在赣州剿匪,身边却没有监军的其中利害!

  监军这种东西,说好听点是为了更好的效忠陛下,其实就是个为了肘掣在外将领的腻歪货!可大明朝历代确实是有这么个规矩,一时间兵部尚书也只有急得跳脚的份儿!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那位荒诞不经常常半夜出去偷鸡摸狗的正德皇帝,今天在朝堂之上坐得稳如泰山,任由下边那几个弄臣表演的情真意切,眉毛眼睛都抽成了能挤出悲情水的小苦瓜,正德皇帝就是对监军一事只字不提,满脸坏笑地看着他们吵架。

  最后大概是怕把几把老骨头吵得散了架,直接大笔一挥,印上了玉玺:

  “要王阳明提督南赣军务,可便宜方便行事!”

  满朝文武无不目瞪口呆,不知道陛下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

  仁寿宫中的太后更是心如油煎,她没有为难郑宫女,心里反反复复就剩下一句话,那神秘女子武艺高强,信奉洋番教!

  这么多年母子之间光怪陆离的事情,像一只扇着翅膀在夜间挣扎的鸟儿,让太后心里扑棱出许多可怕的念头,小姑姑已多日没有露面,她不想再等下去,干脆直接点了几名心腹,驾着凤鸾去了豹房。

  朱厚照此时还没有回来,整个豹房里的各路“贱人”们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看着太后踏进了陛下的寝殿,

  猩红的地毯和纱帐像跳跃的火苗,让整座寝宫显得狂躁不安,可正中的龙榻旁,却有只摇篮里睡着个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婴儿。

  太后的心好久没有如此柔软过,她俯下身子端详这个孩子的眉眼,无意间看到了龙榻上的居然有一本书。

  太后心情大好,随手将书拿了过来,

  下一秒,她整张脸瞬间成了灰白的颜色,

  ——《郑伯克段于焉》

  郑庄公同其胞弟共叔段之间为了夺国君君权位,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里,郑庄公设计并故意纵容其弟共叔段与其母武姜,其弟骄纵,于是欲夺国君之位……。

  太后突然掩面落荒而逃,回到宫中后,发髻都有些散乱,却不顾仪容直接扑向密室,可密室玉龛里空空如也,那封写给宁王的信果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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