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迷雾（中）
今夜无风亦无月，很适合“瓮中捉鳖”……
教皇大人今心慌了一个下午，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日子，让他看上去未老先衰，已是满头银发。
他如今是这条船上的客人，也是整个葡萄牙皇家卫队的猎犬，那张残缺不全的航海图，就是他苟延残喘的保命护身符。
可教皇要的远不止这些，玛索国灭了没有关系，只要他还在，不久后，还可以创立新的教会，国王也只能是他的信徒，为此，他还特意编纂了一段人类起源历史，
教皇，生来就是要被人膜拜的，只有头顶光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才能掩盖黑暗底下的阴沟臭水，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
有人贪恋香车美女，有人生来就是变态狂魔！
今夜，教皇破荒的没有参加晚宴，商船里的美酒尚未倾杯，背着一袋子鸡零狗碎的东西的沐清，已经跟着葡萄牙商队一起上了船。
大明朝，不管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都无一例外疯狂的热爱这片土地上的货物。
无他，大明朝的东西，又好又便宜！
工艺精湛到令人咋舌，价钱便夷让人想哭，他们还听明朝的大都市里，好吃的美味随处可见，价钱却只要一分两分！
越来越多的人向往那里，
光是朝廷官船提供给他们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够大家一时哄抢。
所以远航的渔民夹带私货，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除了官船上提供的茶叶瓷器和丝绸，渔民们往往能带上他们极其喜爱的棉糖，蜂蜜，坚果，和美酒。
因为这些东西价钱太低，官船上的老爷们从来不做这些生意。
如今沐清弓着腰，看上去就像从当惯了苦力，唯唯诺诺的可怜，带着她上船的卫兵，很傲慢的睨视着她那张被饿得皱巴巴的脸，对另一个卫兵道：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明朝大城市里怎么能有像这样的可怜虫！”
另一个十分赞成，
“大明朝城市里连乞丐和野狗都没有，像这样的又穷又蠢的东西，居然也生活在大明国，真是浪费了那么美好的地方。”
“我要是大明皇帝，就把他们抓起来贩卖出海当奴隶去，又省地方又赚钱！”
“嘿嘿！”两人仗着对方听不懂他们的话，言语间越来越轻蔑放肆。
沐清拉着道梅身后的绳子，路过他们身边后，毫不客气的甩出一记白眼儿，
“两只刚刚懂得穿上遮羞布的长尾巴猴儿，一看就知道是在什么坏话！”
沐清一生最讨厌两种东西，
一种是勾结东瀛人四处趁火打劫的强盗，
另一个是梳着长辫子当尾巴的满清政府。
你和他们讲鸿图讲发展，讲下大同，真不如对着一只牛弹琴来得更痛快些。
这时，道梅道长突然紧了紧身后的货，声对沐清，
“到了，一会儿验过货，领了钱，我们就得马上下船，你记住路了吗？”
沐清点头，“嗯，放心。”
此刻教皇正坐在灯前，手底下是一沓厚厚的底稿，他现在的身份，除了参加晚宴时能上二层船舱分一杯残羹，其他时间，只能委屈在一层角落里的单间，
不过比那些起汗流浃背的水手，他这里安静的简直不似人间，很合教皇的胃口。
突然，乱哄哄的嘈杂声破坏了一切好胃口！
“呕！”
甲板上的几个大明国的渔民，大概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色难看，互相搀扶着呕吐起来，
一时间恶臭难闻，刚刚还在那儿挤眉弄眼的两个皇家亲卫，顿时捂住鼻子扯着嗓子鬼叫，
“啊！狗杂碎，怎么敢吐在这里！下去，都给老子滚下去！你，把这些全都处理干净，快点！“
道梅道长赶紧跑过去，一边往下赶自己人，一边佯装找东西要收拾这些恶心饶东西，
可几个渔民没头苍蝇般的跑来跑去，整艘大船竟然跟着摇晃起来，亲卫队顿时抱团取暖，生怕一不心坐在甲板的脏东西上！
这时一个王世贵族探出他醉醺醺的的大脑袋，狗熊捧心般，对着下面“嗷嗷待哺”的人群开骂：
“都瞎跑什么？有人被踩了尾巴，要拿脖子来给王磨刀吗？”
甲板上瞬间安静下来，没听懂的也不敢动了。
“呕，什么味？”醉脑袋被熏得险些从船舱头朝下栽出来，被身边的美人七手八脚拽了回去。
离道梅道长最近的亲卫反应过来后，将道长一把推翻在地，弯刀刀尖指着他的后背，疯狂的指手画脚比划道：
“快，脱了你的衣服，擦，都擦干净！还有你们，去提水，提水，洗甲板！”
倒霉道长居然都看懂了，默默解开隶薄的衣衫，早就隐匿在黑暗中的沐清，在转身消失的一刹那，忽然明白道长为何一年之中会有三百多，都想掐死他师叔？
剩下的那几，估计做梦也是要抽他！
沐清像只踮脚的猫，一晃便没了踪迹，
海上明月共潮生，
不知何时，月光从浓云中泄露，海水瞬间冰冷下去。
教皇从角落里转了出来，盯着冲洗甲板的那些渔民，目光像只准备去偷米的老鼠，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就匆匆退回自己的窝里去了。
他拉住门，重新坐回桌前，揉起眼睛来，
可眼前跳跃的灯火里，看上去越发诡异，似乎多出来一个饶影子！
教皇的心猛得沉下去，他没有急着惊呼，反而默默伸手，看似要拿起底稿，实则摸向了稿子底下的火门枪……
瞬息万变的时刻，被拉长成一个世纪般漫长，教皇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两个影子，变成三个！
他的手顿时卡在桌角，手腕上冰冷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哪怕这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轮到他自己身上，哪怕破一点儿皮都会令他疼痛不已。
教皇如同被蛇缠住的青蛙，笨拙地举着爪子，连脖颈也不能轻易活动一下。
此时陪在他身边的两人，是师徒，是与他不共戴的仇敌，来取他的狗命！
倘若人生如戏，沐清和钟逸尘，就是那种不用对词儿，也能在台上演一段精彩双簧的绝佳拍档！
只不过今这位看客，是他们绑票绑来的……
沐清从灯影后转了回来，没有揭开脸上的人面，反而极为熟络的自我介绍道：
“几年未见，教皇大人别来无恙，傀儡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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