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黄河
“嘶！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臭崽子的！”
他捂着猫崽子的脑袋，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沐清已经倚着他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还拉着她师尊胡，
“钟逸尘，逸，你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不是东西？”
“逸，南疆，让我陪着你去，今后，让我护着你，好不好？”
钟逸尘：“……”
“逸？”
“逸？”钟逸尘突然低头笑起来，这下算是彻底醉了，低声轻骂道：
“胆大包的臭崽子！”
这一夜，怕是又不能睡了，就如当年他从狩猎场找回沐清，守在她身旁，寸步不想离开，一看就是一宿……
第二，吴瑕顶着两只大黑眼圈出来，吓了白永年一跳，
“呦！您老昨晚上这是逮耗子去了？这和大灰在一块呆的久了，连爱好都一样了，把猫儿的饭碗都抢了去！”
吴瑕：“滚！还不是因为你们那位公主殿下，大半夜的找我们世子爷喝什么酒？酒量又不行，害得我们世子爷不能好好就寝，还得一直照顾她！”
白永年一脸惊讶，怒其不争，
“吴大统领，你又去蹲墙角了？”
吴瑕：“……”
“我……这不是王大人从京城里来信了，我就是去送个信，结果害我操心了一个晚上！”
白永年收起脸上的戏谑，
“伯安的信？什么了？”
吴瑕摇摇头，“信是写给世子爷的，王大人为人谨慎，很少单独和世子爷联系，我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一时都安静下来……
沐清大概忘了自己昨晚上都了什么，此刻又端端正正的坐在她师尊面前，狐狸一样无辜，悄无声息的盯着人家，
若是她没有扫到桌子上的那两页字，估计会这么贪婪的看人家一个早上，
钟逸尘显然一夜没有合眼，明才靠在桌前打了个盹儿，就这么点囫囵时间，眉间还挂着一丝忧虑。
桌子上的信是她哥写给钟世子的，开头第一句就提到了李大人——李梦阳大人似乎又把她皇帝哥哥给得罪了，
据不久前，这位大人出去奉使遄行了一圈，回京后就铿锵有力的把当今陛下砸的满眼冒星星，
沐清欠起身子，想看得再仔细些，却惊动了她的师尊，那人一抬眸，就是满眼风光北固楼，深沉的要将人吸进去。
沐清呼吸一滞，忙把桌上温着的醒酒汤端起来，
“师尊，喝汤。”
一句师尊似乎让世子爷想起了什么，他接过碗喝汤时不经意勾起了嘴角，
“臭崽子，这是骗了我多少年？”
他将汤一饮而尽，这才把信递给沐清，
“看看，你那位皇帝哥哥怕是又在头疼了！”
沐清捻起薄纸，越看脸色越沉，她对上一辈饶怨气还没有平息多少，如今又被她亲哥气了个跟头，
“师尊，要先回京城吗？”
钟逸尘往后一靠，
“不回！回去也于事无补！”
“他们当年用了三年时间，动用了二十五万人修的七百里长提，不到两年就在同一个地方决口，知道的他们是在治理黄河，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都是做豆腐生意的，往堤坝里垒的都是豆腐渣，一冲就跑！”
沐清低头不语，
“没错，看来成千上万的银子根本没用在堤坝上，如今就更加可笑了，新修的堤坝不到一年，决口五次，张秋运河附近，又不知淹了多少良田农舍？有多少家破人亡？”
她蹙眉细细回想，忍不住问，
“师尊，那刘大人不是我大明第一清官吗？”
钟逸尘不否认，
“嗯，刘大夏那个人，迂腐得很，肯定不会昧朝廷的银子，可会读书不代表他会用人！”
“刘大夏自己不懂水利，只管派人花银子找苦力，一趟治理下来，他怕是连长提的模样都记不清，银子也早不知被谁花了去！”
“再这样治下去，黄河迟早得改道另行！”
沐清心里咯噔一声，
“她师尊推测的一点儿也不错，历史上曾记载过，黄河在这个时期突然北迁三百里，这之后还在不断向北移动，时过一年方休……”
她脑门渗出一层薄汗，
“那依李大人所言，津一路，夏麦已枯，秋禾未种，挽舟者多衣衫褴褛，荷锄者全都面露菜色，加上盗贼纵横四野，恐大饥荒就在眼前。”
“若此时黄河改道，大批流民逃亡，江南何以堪之？蜀中也必空虚，如此，恐怕将来不堪设想！”
钟逸尘虽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突然被人全出来，还是觉得心底发寒，
“陛下高居九重之上，到如今国用无经，差役频烦，他的京城里还在土木繁兴……”
如今最让两个人头疼的还不止这些，因为当今陛下显然还在强调，务必要先保证漕阅通行，认为只要江南的粮食如期越，就不会有大饥荒发生，
所以李梦阳的许多建议被弘治帝“收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而刘大夏又被派去修堤！
可惜大夏不是大禹，为了保证漕运，他不得不相信，水是可以往高处走的，拼命在北线堵水，南线挖渠，堵得越狠，水涨的越高……
沐清似乎已经看见汶水入海，一时间上下奔涌，渺弥际，就在眼前！
“师尊！”她忽然瞥见桌角上揉皱的纸团，瞬间明白了伯安给钟世子写信的原因。
那李大人言辞再恳切，建议再灼灼，只要她皇帝哥哥不舍得触动一点儿皇后家族的利益，各大世家那儿，他便不能动人家分毫，如此一来，李大人满纸肺腑言，连副烂驴肝也算不上！
谁都不傻，隔岸观火，反正一江带水，连累不了他们。
可钟逸尘不一样，他手握神机营，国公印一出，主管随驾护卫马队官兵谁不听令？
那可都是皇帝陛下的战略机动部队。
如同当年朝堂之上的于大人，长剑出鞘，满朝文臣，谁也不敢上前半个不字。
若是当庭造反，恐怕也无人能拦！
可沐清知道，于大人不会反，钟逸尘更加不会。
一时兵刀相刃容易，可之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动荡，就只剩下血流成河……
那时，藩王们都有了讨逆的理由，皇亲国戚也都有了翻身的机会，他们甚至可以各自划地为王，群雄并起，只可怜下一家的老百姓们，今日还是亲友，一转眼就成了国敌，对战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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