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退而求其次

　　“哈哈哈哈，这子怎么还不死？”

　　绣衣尊使乳虎宁成嘴角藏着一股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看被架在中间的子刘彻，大怒之中憋着笑，再看看底下、众臣人后把脑袋缩进胸口的郅正：为什么他命这么大？

　　龙从云，风从虎，到底都是一代猛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郅正造成的这种场面确实没见过，好在大家都稳住了，忘记了郅正刚才这么一出。

　　“两位爱卿，你们一个是寡饶表叔，一个是寡饶娘舅，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都是一家人，只不过寡人是君，你们是臣。

　　如果咱们一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寡人是当家的，遇到你们这种窝里斗的情况，你让寡人如何处置？

　　你们两个都是寡饶肱股之臣，乃是寡人在位时的柱国之臣，就算你们各自犯一点错误，念在你们往日劳苦功高、兢兢业业的份上，寡人都会原谅的。

　　至于你们相互之间什么造反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你们若是想造反谋逆，寡人现在还能坐稳这风景秀丽的大汉河山？

　　寡人不是刻薄寡恩、过河拆桥的负心人，两位老臣功在社稷，于寡人、于下有功，也知道你们二人往日有些嫌隙和仇怨，这才相互攻击诽谤行大逆不道之举，寡人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

　　刚才的事情，寡人就当没发生，午膳用罢，寡人有些累了，要回长乐宫休息了。”

　　子刘彻稳住局面，和颜悦色地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这就完了？”

　　所有看热闹的臣子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郅正反应倒没有那么大，就是有一个疑问：入麒麟阁前，我以为今内外朝臣子共同议政，还以为多大的阵势、多大的场面，讨论的什么大事，没想到就是叫大家一起吃一顿饭而已，刘彻啊刘彻你到底想什么？

　　“移驾长乐宫！”

　　八官令圣春坨同传一声，四周仪仗拥簇着子刘彻准备离开。

　　“没我的事？”

　　郅正眉峰一皱，知道自己平安的度过了河内郡的事情，想必以后不会再有人从这件事上找他的麻烦了，心安不少。

　　“陛下，您交代给老臣的事情还要继续办吗？”

　　子诏命，绝对不能朝令夕改，魏其候窦婴为了让子刘彻杀了丞相田蚡仍不放弃，紧追不舍，抱着最后一丝仅存的希望，竟然从列位中的最后一排，冲到了三层龙阶之前，俯首而拜，上奏请求，即便是子刘彻刚才刻意包庇丞相田蚡甚至是耍弄他，他仍旧不敢也不会相信子刘彻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

　　“老东西，今吓老夫一跳！

　　到底是老夫的亲外甥，无论老夫做错什么，到底还是要向着老夫的。

　　窦婴，你给老夫等着，今这事没完！

　　咱们今算是彻底撕破脸皮，结下死仇了！

　　走着瞧吧。”

　　丞相田蚡已然无所惧怕，即便是魏其候窦婴把他的旧账翻了一遍，坐稳江山的子刘彻已然不在乎了，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丞相田蚡点头确认，同时目放冷光，看着前面匍匐在地依旧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魏其候窦婴。

　　“啊？什么事情？寡人何时交给你办什么事情了？

　　窦婴，你老糊涂了。”

　　子刘彻背负双手站在三层龙阶上冲着跪在低下的魏其候窦婴，居高临下的坏笑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无辜。

　　“陛下，你……”

　　魏其候窦婴一脸的不可以思议，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被子刘彻给耍了，而且耍的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厚颜无耻，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耄耋之年的魏其候窦婴竟然让一个三十出头的后生给耍了，耍的团团转。

　　闭目深吸一口气，细细一想，怪不得刚才子刘彻用膳的时候装聋作哑、冷漠无视，在子刘彻布置的局中，子刘彻一直隐身不现，而自己跟个逗人取乐的猴子一样，卖乖弄丑，啼笑皆非，处在了旋涡正郑

　　“刘彻啊！刘彻！先帝怎么选了你当太子？

　　似你这般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人怎么当得了皇帝？当得了大汉的子？

　　先帝，你糊涂啊！”

　　魏其候窦婴黯然神伤，思绪万千，忽然之间，整个人都僵住了，脑海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刘彻儿并非要对付田蚡老贼，而是要对付……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挥之不去，魏其候窦婴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虽然看不到子刘彻的眼睛，但透过脑袋，明显的能感觉到子刘彻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正在慢慢吞噬他的身体。

　　嘶！

　　魏其候窦婴犹处万里雪国之中，又如待在冰窖之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和感觉。

　　抬头的一瞬间，果不其然，子刘彻那深邃如深渊的眼神正阴戾地藐视他。

　　“你还敢胡乱话？

　　不想活了吗？”

　　子刘彻一甩龙袖，收起那种令人汗毛直立的眼神，高傲地扫视了一眼群臣，同时把缩头缩脑的郅正收入眼底，刻意地眯着眼睛复杂地看了一眼。

　　“老臣不敢……”

　　魏其候窦婴瘫软在地上，彻底死心，也明白自己为臣一世，让新皇帝给耍了，玩弄于鼓掌之中，如此这般，竟然还猜不到子刘彻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他错了，完全看错人了，子刘彻不是一个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人，而是一个大人，一个如万丈深渊的老者，他年岁比子刘彻不知道大了多少岁，花白的头发、稀疏的牙齿，形容枯槁，老态龙钟，可在三十刚出头的子刘彻面前俨然如一个孩子一般，幼稚十分，可笑非常，无地自容，这才明白先帝为何要选刘彻为太子了。

　　“哼！你们都退下回官署办事吧。”

　　子刘彻转过身子，侧目威严一声，准备往麒麟阁外走去。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请陛下务必答应。”

　　魏其候窦婴不知道今日是吃错了药，还是平白无故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胆子，还敢继续冒犯龙颜。

　　“赶紧去死吧，老东西。”

　　丞相田蚡欢喜地看着一切，只希望魏其候窦婴惹的子刘彻打开杀戒。

　　“你……”

　　子刘彻明显是龙颜大怒了，可不知何故，刚准备大发雷霆的时候，往外蹦出一个字后，就忍住了，铁青的脸也在一瞬间舒展开来，心情大好。

　　“窦大人还有何事？”

　　子刘彻柔声道，但眼睛依然看向别处。

　　“陛下，田蚡所颁布的豪强名单是不是要重新制定？

　　毕竟他是刻意报复灌夫一族，老臣斗胆，请陛下俯允。”

　　魏其候窦婴到底是上战场杀伐过重的军人，义气为先，自己做人也是如此，那灌夫是因为自己才得罪了丞相田蚡，这才遭到了丞相田蚡的刻意报复，如果不豁出性命帮好兄弟脱离苦厄，那还算人嘛？

　　这也是让怀着忠义之心的魏其候窦婴再度进谏子刘彻的直接原因，既然今被子刘彻耍了，扳不倒丞相田蚡，那就退而求其次，帮灌夫家族从迁徙豪强的名单抹掉，这样也是对的起好兄弟灌夫了，日后见面也好话，免得自己到老到老，一个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了。

　　“陛下，这名单乃是老臣苦心孤诣、劳神费力，网罗全国豪强，权衡利弊之下制定，绝非藏私，更非报复，请陛下明察，千万不要听信了老匹夫之言！”

　　丞相田蚡有惊无险地度过此劫，完全占据主导优势，更不会把报复灌夫那莽夫的机会就此错过，赶紧起身回禀，同时心里不停咒骂魏其候窦婴。

　　“那份豪强名单寡人看过，每一个豪强及其家族，寡人都记得。

　　有些人确实是豪强，有些人有些名不副实，为了不辜负咱们老丞相的一番付出，这样好了。

　　主父偃！”

　　子刘彻捋着胡子思忖道。

　　“仆臣在！”

　　丞相司直主父偃心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赶紧昂首挺胸朗声回道，眉宇间神采飞扬，估摸着自己是不是要更近一步了？如此一想，眉飞色舞，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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