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外婆
初二，吃过早饭，林夏跟着夏莲和林祥生去了外婆家。
林夏只有每年春节时才会来这里，跟外婆见面的次数不多，外婆却很疼爱她。外婆家的房子很小，墙身是用泥土做成的，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很担心哪天遇到下雨天，外婆会被雨水冲走。
到了外婆家门前，夏莲推开院子的木门，拉着她走了进去，“娘，我们回来看您了~”
夏莲跟夏鹏舅舅一样，喊外婆“娘”，而不是“妈”。林祥生告诉她，这是老一辈人的喊法，现在不流行了。
外婆今年七十多了，背部佝偻，拄着一根拐棍。身体还算硬朗，说话也利索，自己一个人生活，不需要人照顾。
“阿莲~”外婆看到夏莲后，拄着拐棍走了过去，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上挂着岁月静好的笑容。“祥生啊，你们一家子今天也回来了，你哥一家子也回来了，可算是团圆了。”她低头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外孙女，皮肤松弛的手摸摸她的头，慈爱地问：“小夏，累不累？有没有想外婆？”
林夏十分乖巧地点点头，抬头望着外婆，稚嫩的脸庞笑了笑。“小夏有想外婆。”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赵燕从厨房走了出来，身上还系着做饭用的围巾。见是弟妹，笑着迎了上去，“阿莲，你们回来了~我跟孩儿他爸就猜到你们一家三口会今天回来，这不，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当着自家婆婆的面儿，赵燕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二十元的纸币，塞到了林夏的小手里。“小夏，拿着，这是婶婶给你的压岁钱！”
“嫂子，你看这……飞飞呢？飞飞在哪儿？我早就给飞飞准备好了压岁钱，一直没机会给。”夏莲跟赵燕寒暄着，同样从兜里拿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
两人来回推脱着，赵燕最后还是收下了，笑逐颜开。“飞飞啊，刚来到这儿就跑出去玩了。这孩子随他爸，贪玩儿顽皮得紧，这刚一会儿的功夫，就找不到人影了。”
两个女人说话，林祥生一个大男人也插不上嘴，便拉着林夏往屋里去了。
夏鹏正坐在椅子上抽烟。林祥生进来后，他拿出几块钱一包的便宜货，让了让他。“妹夫，来一根。”
林祥生不抽烟，委婉拒绝了。“生意怎么样了？如果缺钱，我跟阿莲再想想办法，找人凑一凑。”
夏鹏很是熟练地吐了一口烟圈儿，慢慢地腾空，然后消失。“我跟你嫂子已经凑够了，只是生意不怎么景气，借你们的钱可能要过阵子还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个干什么。我跟阿莲也不急着用，什么时候还都行。”林祥生看着十分乖巧地坐在他身旁的女儿，笑了笑。
“小夏，来，到舅舅这边来，舅舅跟你带了好东西！”夏鹏朝林夏招了招手，另一只手在棉袄的兜里来回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手心出现了几颗黑色的小圆球。他笑着说：“这是舅舅专门给小夏带的巧克力，尝尝甜不甜。”
林夏被夏鹏呼出的烟气呛到了，干咳了几声，澄澈的眼睛挤吧着泪水。她低头看着手上黑乎乎的小圆球，笑得很开心，“谢谢舅舅~”
“那是我的，我不你给她吃！”夏飞飞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他穿着小小的蓝色的棉袄，两条腿被遮了大半，只露出小半截腿和脚，两边的小脸颊红扑扑的，眼睛还眨巴着眼泪，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巧克力是我的，我不要你给她吃！都是我的！”
夏飞飞凶巴巴地盯着林夏，把她手里的巧克力夺了过去。“这是我的！我的！爸爸买给我的！”
林夏看着他，没说什么，有些委屈地退到了林祥生的身旁。
夏鹏把儿子拉到了身旁，好言好语道：“飞飞，这是你小夏姐姐，姑姑的女儿，你忘了吗？家里还有很多巧克力，等回家了爸爸再给你拿，这些给姐姐好不好？”
夏飞飞盯着林夏，冷哼了一声，“不要！这是我的！”
“飞飞！”夏鹏呵斥了一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把巧克力还给姐姐！再不听话，爸爸就打你了！”
见状，林祥生打起了圆场，“飞飞想吃就给飞飞吃吧，小夏这么大了，理应让着弟弟。哥，你别喊这么大声，再把孩子吓坏了。”
听到夏鹏吼自己，夏飞飞更委屈了，躲到他的怀里哼哼唧唧哭了起来，“爸、爸爸，我不要给她吃，这是我、我的……不要给她吃……”
夏鹏脾气也不好，直接把儿子从怀里推了出去。力气没控制好，夏飞飞直接坐到了地上，于是哭得更凶了。边哭边打嗝，可怜巴巴地看着夏鹏，伸出两条胳膊，想让他抱抱。
夏鹏无视了儿子的动作，“爸爸再说一遍，把巧克力还给姐姐！”
“舅、舅舅，我不喜欢吃巧克力，给弟弟吧。”林夏看着坐在地上的夏飞飞，小声说了一句。
赵燕和夏莲听到屋里的动静，慌忙赶了过来。
赵燕看见坐在地上的夏飞飞，心疼地把他抱了起来。“夏鹏，你跟孩子置什么气？！飞飞还这么小，地上多凉，冻坏了我看你咋办？飞飞不哭了，不哭了……”她晃动着身子，柔声细语地哄着怀里的儿子。
夏鹏看着他们母子俩，叹了声气，“飞飞都是被你给宠坏了！”
“什么叫都是我宠坏了？你难道没宠吗？平日里那些吃的喝的都是谁买的？”赵燕抱怨地喊了一声，抱着儿子走出了门。
吃中午饭时，外婆拿出两张十元的纸币，分别递给了自己的孙子和外孙女。她看着林夏，松弛的皮肤掩盖了那双年轻时十分漂亮的眼睛，“外婆没什么钱，这算是给你们的零花钱了~”
夏飞飞蹭蹭跑到外婆的身旁，小嘴甜甜地说：“奶奶，我给你巧克力吃~”
外婆看着小孙子，乐呵呵地笑了。想着如果自己的丈夫能够活到现在，能够看到这么懂事的大孙子，一定笑得合不拢嘴。
林夏抬头盯着外婆，她看到外婆的眼睛湿润了，拉了拉林祥生的衣服。“爸爸，外婆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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