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轻取严州城

　　两日来，兴华军一改前几日的紧攻策略，只在严州城城南、城西赶修攻城器械，堆设土台，设置火炮，偶尔试试炮，基本上是围而不攻。

　　城头，吕文焕带了一批人，驻立城头，张望着城外备战的兴华军，心情复杂。想不到，自襄樊以来，自已又落到了困守孤城的境地。

　　严州可不比襄樊，襄樊城防坚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严州，百余年前就遭受了方腊之乱，因处于内地，城防破败，一直没得到修整，一年来，自已虽然一直令人修缮，但终究有限，如何抵挡得住城外的一架架竖起的投石机与轰然作响的铁炮。

　　唯一的好消息是，都元帅张弘范可不比宋室，绝不会坐视自已为兴华军所歼灭。恐怕，援军已经出发了。只需再顶首三五天，援军必到。不过，这三五天，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兴华贼擅长夜战，让各部提高警觉。”吕文焕回过头来，对着身边的侄子吕师孟道：“养浩，晚上你新自领军巡城。城墙之上，日夜不得脱人，有警立即鸣起响锣。”

　　“是。”吕师孟郑重答应道。

　　“全城戒严，百姓无故不得出家门，着孙旺、张仓两人领军日夜巡弋，百姓有违者即行斩之。各家青壮都集中起来，尽快将各色防御物资都搬上城来。城中，着张仓日夜巡弋，”吕文焕继续吩咐道。

　　“是。”数名校尉俱拱手领命。

　　“走吧。”吕文焕点点头，在一坐校尉的簇拥下走下城头，向州府而去。

　　到了州府，吕文焕挥退众校尉，带着吕师孟进了州府偏厅。偏厅早备了些酒饭，叔侄俩在桌旁坐下，在侍女的服待下进起餐来。

　　“六叔，婺州那边有消息吗？”吕师孟吃了几口，驻筷轻声问道。

　　“有消息又如何。这兴华贼不是他赵与择所能制约的住的。再说，赵与择也不是傻子，几个月来，咱们一直没动，他还能不明白咱们的心思？”吕文焕放下碗筷，叹道。

　　“六叔，那不如咱们直接和兴华军接头，投向兴华军好了。底下兄弟，好些人都不愿与兴华军作战。”吕师孟道。

　　“养浩啊。别人可投兴华贼，我们吕家难啊。”吕文焕道，“咱们在襄樊投了大元，若现在又投了信州，岂不是十足十的反复小人，那陈家贼子能容得了咱们？就算他能容得了咱们，咱们吕家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之人？再产，这兴华贼一时猖狂，未必就能成事。”

　　“那我们该如何？这严州可不比襄樊。兴华军战力非比寻常，前几日城外之战犹在眼前。将虞卿一万五千余人，竟等不及我等出城接应就被打得溃散。如今外无援兵，城内军心低沉，侄儿这几日来，日思夜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就不要想了。”吕文焕道。

　　“六叔，看城外兴华军之势，这两日就将大举攻城了！”吕师孟不由埋怨道。

　　“急什么，你当为叔看不出来。”吕文焕道，“为今之计，只得坚守待援。只要守得个三五天，都元帅必领兵来援。”

　　“侄儿怕就怕这三五天内有变！”吕师孟忧心重重道。

　　“唉。”见吕师孟如此沉不住气，吕文焕摇摇头，心底暗暗叹息。

　　“莫非六叔已有成算？”见吕文焕只是摇头，吕师孟心头一动，问道。

　　“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吕文焕淡淡道，“这严州城能守则守，不能守咱们就走。”

　　“走？兴华军必严密封锁前往桐庐之道，我们如何脱身？”

　　“谁说咱们要往桐庐方面走，就侥幸到了桐庐，再退到杭州，咱们败军之将，就算张弘范不追究，咱们还不得任由其驱使。咱们危及之时出北门，往清溪方向走，过帮源洞前往徽州去。”

　　“徽州？”吕师孟惊道。

　　“嗯。咱们前往徽州，坐看张弘范与兴华贼拼斗去，于视机应变。”吕文焕点头道。

　　“那虞卿呢？要不要遣人通知？”吕师孟道。

　　“如何通知，各安天命吧。我已有所准备了，你暗里草草收拾一下，听命行事就是。”吕文焕道。

　　“是。”吕师孟点了点头。

　　两日很快过去，第三日凌晨时分，城内猛地一阵抖动，接着城东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如天崩地裂一般，隆隆地响彻全城，全城军民全数惊起。

　　吕文焕从睡梦中惊醒，急忙披衣进帐，召集将校应变，将校未集，只听得满城嘈杂起来。吕文焕带着吕师孟等出帐观看，却见城中多处火起，满街人影晃动，士卒四窜。

　　“城破了，城破了！”

　　“逃啊。兴华军进城了！.....”

　　吕文焕不由脸色一白，险些没一口血喷将出来。这严州城再怎么不济，有三丈余高城墙，有数万兵卒，岂是兴华军一冲可得的。

　　“杨标，速速领军前往东城，顶住兴华贼。吾稍后即差你增援尔等。若放一个兴华贼军入城，本帅必取你项上人头！”吕文焕铁青着脸道。

　　“得令。”一名虎背熊腰的武将上前，拱手领命，接着跑到路边，抢过一匹战马，领着一些人，挥鞭而去。

　　“孙旺、张苍何在！”吕文焕又叫道。

　　“未将孙旺在此。张苍今日当值巡城。”一名憨实汉子走出，拱手道。

　　“城中乱起，必有敌奸。尔速点起本部兵前往弹压并救来数处乱火。敢乱者斩！”

　　“是。”憨实汉子一拱手，转身而去。

　　吕文焕镇定着继续发令，将校们领令陆续而去。随着孙旺前往弹压，城中各处惊惶之声稍宁，但城西那边撕杀声热烈起来，不时传来兴华军独有的隆隆地轰鸣声。

　　兴华军进城了。吕文焕心头一顿，将眼望向吕师孟，吕师孟会意，急忙去整顿兵马。未待吕师孟回报，东城那边又传来警锣、嘶喊之声。

　　“不好了，有人献城，兴华军进城了！”

　　“走啊，城破了！城破了！”

　　“江淮军的兄弟们，兴华军不杀俘虏，咱们返正吧，丢了刀枪，投了兴华军！”

　　“投降，投降不杀！”

　　........

　　士卒们乱哄哄地，真朝城中心涌了过来。甫一开始，还只是南城、西城，接着整城俱混乱起来。

　　“走！”吕文焕早上了一匹战马，领着数百精骑，一催马，径向北门而去。

　　严州城的骚乱一直到天色大明方渐渐平息。辰时时分，周建与谢贤并马入城，城内兴华军正收容着俘虏，清理着城中死尸。

　　严州城近四万兵大部倒戈投诚，战死者不到二千人。吕文焕还是逃了，稍后的吕师孟却没有逃走，被城外的守军截住。一阵撕杀后，吕师孟成擒，大部士卒投降，一部人窜入山林。

　　吕文焕居然没有逃往桐庐，让城东布置拦截的部士白忙了一场，一度令周建顔面扫地。但能如此轻易地就攻下了严州城，全军上下都十分的振奋。

　　“看来这吕文焕逃窜的本事不弱于吕师夔，想不到竟往青溪方向去了。青溪那边我们战士不多，要不要派些部队去追追！”谢贤笑道。

　　“耶耶的，就如大人常说的，天在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周建懊恼地摆摆手道：“吕文焕大势已云，现在手头只有数百骑，还能成得了什么事。收拾收拾，准备迎接张弘范吧。”

　　“嗯，是得快些了。一下子多了几万俘虏，有得忙呢。”谢贤点头道。

　　兴华军轻取严州，吕文焕败走徽州的消息如飞般向四方而去，一时两浙震动。收到消息时，张弘范已抵达了杭州城。

　　严州一战，打破了张弘范的战略计划。本来，张弘范甫到杭州，就与从越州赶来的阿喇罕商议好，张弘范领汉军五万、江淮新附军六万，新任的浙西都督索多三万汉军、新附军两万为右路军，经桐庐会合严州的吕文焕，先肃清严州境内的兴华贼军；阿喇罕则领江南军五万，新附军三万为右路军，会合越州的范文虎部，直接出兵婺州。两军合击婺州，再合兵进击衢州。歼灭衢州兴华贼主力后，再以一偏师回师收取处州，并进军福建，主力直捣信州，彻底荡平贼寇。

　　现在严州失陷，严州贼势高涨，给两路进击，合兵取婺州带来了不测之变。可是，众军调派兵已经结束，先锋索已先行出发，现在恐怕已出了富阳，踏入了新城地界，两三日后就能到了桐庐。此时严州形势却出现了如此大的改变，着实让张弘范、阿喇罕有些措手不及。

　　“吕参政在严州拥兵四万，兴华贼竟能轻取之，可见兴华军在严州实力不菲，严州贼军恐一时难以剿除。左右两路协攻婺州之计恐怕有变了。不如尽起大军，直接自越州出击婺州，击败败婺州之敌后视情况出失严州或出击衢州。”阿喇罕道。

　　张弘范沉思了一会，摇摇头道：”俗话说，开弓难有回头箭。我军部署已毕，此时若再调整，必迁延时日。兴华贼人最擅长鼓动人心。严州之战刚毕，兴华军俘获不少，若容其从容收降纳叛，益加难以剿除。何况严州虽失，但桐庐仍在我手。严州虽有数万贼人，以我右路军之力，仍然可以剿除。”

　　“然而婺州方面....”

　　“左路军可缓缓行进，或驻诸暨，也可先取浦江、义乌，等右路军前来，切岂轻敌冒进，严密警惕衢州贼军前来婺州。一切待吾剿平严州再说。“张弘范道。

　　”是。我在越州等着都元帅的消息。望都元帅旗开得胜，早日清巢严州贼军。”阿喇罕拱手道。。

　　若让他孤军前往婺州，他确实有些胆寒。婺州的几万宋兵自然不让他看在眼中，但衢州的兴华军就由不得他不在意了。年，江南留守董文炳领着右路军就是在婺州城，被兴华军一举歼灭。虽说现在自已的力量较董文柄强大不少，但衢州的兴华军已远非去岁时可比。

　　张弘范点点头，接着回顾身旁的参议道：“事不宜迟，我军即日出城，出师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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