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进退两难

　　一日后，身在铅山河口总指挥部的陈远就收到了安仁血战的消息，不由连声叹息。

　　“总指挥，锦江一战，烧毁敌军粮草辎重不计其数。安仁独立营、贵溪独立团作战勇敢，立功卓著，指挥部拟给安仁独立营受予集体二等功勋，将其升格为安仁独立团，贵溪独立团受予集体二等功勋，贵溪独立团整编为警卫师第3旅第4团。”军部参谋念完，啪地一声收起文书，肃立一旁。

　　“锦江一战，阿里海牙的数万大军就算是断了根。现在我第3师已取了余干、万年，第1师困住了饶州的张荣实，将张荣实打得丢兵弃甲，恐怕不日也取下了饶州，这阿里海牙想再于饶州筹粮也不容易了。”舆图旁，陈永淡淡道。

　　“安仁一日未破，阿里海牙还能从抚州筹粮。我建议令第3师早日进军安仁。”一旁的周建提议道。

　　“这个等会再谈。”陈远摆了摆手，“你们觉得对安仁独立营、贵溪独立团的嘉奖怎么看？”

　　“大人觉得嘉奖轻了？”一旁，王夫子捻着须子笑道。

　　“嗯，想不到各地方部队竟有如此战斗力，战士如此勇敢，着实令我感概。这样吧，安仁独立营、贵溪独立团集体记一等功勋。参与码头夜袭的陈海、徐涛授特等功勋，参战战士各记一等功勋。孙辰团记集体二等功勋。安仁独立营整编为主力营，援蛟龙营称号；贵溪独立团整编为主力团后，授猛虎团称号。”陈远想了想，道。

　　“我没意见。这陈海我见过几面，确是一条好汉，可惜了。”陈永道。

　　“可以。”周建点点头。

　　陈远点点头，向王夫子道：“夫子，这记着一下，此战，百余义士血洒锦江，以后这安仁，就改称义士县吧，以志陈海等一干义士壮烈之举。待局势稳定了，就在锦江码头立一声石碑，永为后人瞻仰。”

　　“嗯。老夫记得。”王夫子连连点头。

　　“这场与蒙元的战争，是关我们华夏民族生死存亡的一战。许多英烈倒下了，以后还将有许多的英烈倒下。他们是为华夏的复兴，为华夏百姓不为鞑子奴役而牺牲的，是我华夏族人永远的英雄，当永垂不朽。今后兴华报要多多宣扬这些英烈的事迹。”陈远激情道。

　　“好。我等会就去兴华报社一趟。”王夫子郑重地答应道。

　　“去吧。锦江一战的表彰通报全军，让全军将士学习。”陈远向面前参谋摆了摆手。

　　“是。”参谋转身离去。

　　“总指挥，属下觉得，第3师应迅速从余干、万年进军安仁，再配合第2师，合围阿里海牙于贵溪、弋阳一带。”舆图旁，周建抬起头，又建议道。

　　“嗯。”陈远走近，盯着舆图沉吟不语。

　　“总指挥你看，若安仁不下，阿里海牙仍可从抚州筹粮，再由汉军水师自安仁沿信江送到贵溪，其粮道很难断绝。若要断其粮，只有彻底攻克安仁。”周建道。

　　“若第3师前往安仁，阿里海牙会不会退回安仁，甚到经金溪退回抚州？若让阿里海牙退回抚州，始终还是个隐患，我军始终不能放心攻略江州、洪州等地，进而略取江南西路。而且，我衢州等地兵力空虚，无力抵抗元军攻击。至迟一个月，张弘范就将到达了，到时我们东面将面临张弘范、阿述、吕文焕等人的大军。”陈永道。

　　“先西后东是我们的既定策略。只要我们歼灭了阿里海牙，就能集中主力，从容应对东面了。不能放过阿里海牙。“陈远沉声道。

　　”那安仁一时就不能动了。那何不令陈江由余干取抚州？“很少参加军议的王夫子突然道。舆图旁的三人同时一惊。

　　“好。若取得抚州，就真真断了阿里海牙的根了。”陈永抚掌道。

　　“第3师一动，阿里海牙就会急着跑了。以第3师，恐怕也难挡得住阿里海牙。第3师不宜动。”周建摇摇头道。

　　“当前重中之重是要歼灭阿里海牙。力量不够，让陈雄部放弃饶州全力南下，相机取安仁、东乡，或抚州，断阿里海牙退路。”陈远沉声道。

　　“那张荣实呢？”陈永道。

　　“浮梁、乐平等地弃就弃了，集中全力歼灭了阿里海牙，再回头收拾张荣实。”陈远道。

　　“要不，乐平乃第3师侧后，要不，让第4师张孝忠部前去守一守。”周建指着舆图道。

　　“可以。”陈远点点头，“陈雄在饶州太过恋战了，将第1师、第3师调到饶州就是为了解决阿里海牙的。立刻去令，让他们全力南下。”

　　“另外，为防阿里海牙回窜抚州，让陈林第1师一部前住贵溪，配合赵勇旅，设法拖住阿里海牙。阿里海牙要逃，就在贵溪、安仁一带歼灭阿里海牙。”陈远想了想，又道。

　　”这样，若阿里海牙不撤，反而进攻弋阳，那弋阳、铅山、信州就危险了。“陈永忧心道。

　　“嗯，周建，你们5师部队立即增援弋阳。告诉陈林，只要将弋阳守死了，给阿里海牙十个胆子也不敢绕弋阳而过。”

　　几个月前，周建带着第七旅两个团不足四千人去福建，如今可是带了七、八千人回来，足足翻了一倍，这也让陈远信心暴篷，终于决心一举解决阿里海牙。

　　“我们去了，铅山怎么办？”周建有些担心。

　　“铅山没问题，他阿里海牙最多派偏师过来。这里还有警卫师两个旅，他就是一两万人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你将讲武学堂的学兵团也一起带过去，你们的番号暂定为第6师。你任师长，李滔任师参谋长，其余职务你们商议一下，报总指挥部批准。兴华会支会人事待总会决定。”

　　“是。”周建兴奋道。

　　“别太高兴。战后，讲武学堂学兵团你得给我还回来，若有缺损，你得给我补上。我立即去准备，部队明天就出发。”陈远摆摆手道。

　　“是。”周建敬了个礼，跑出指挥部了。

　　“哼，看这个刺头高兴的。”陈永笑着道。

　　“大人，这第6师番号给了周建，那第5师呢？”王夫子笑着问道。

　　“暂时给赵勇留着吧，战后再整编。夫子，你多辛苦些，给两个师配些宣教人员，将两个师的兴华会支会组织起来。”陈远道。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王夫子笑道。

　　...........

　　贵溪城中的阿里海牙是举棋不定，坐卧不宁。进驻贵溪城，分兵四处扫荡成果并不明显。虽说，县城近三十余里都被扫荡一空，但除了烧了数百个村庄和杀了千余走避不及的百姓。粮食的搜缴也十分得不顺，三天来只带回了不到百余头牛、羊和一点点粮草，还不够几万人塞牙缝的。

　　贵溪县的贼军和百姓如同消失了一般。但阿里海牙心里十分的肯定，贼军一定如狼一般在某处地磨着牙，一旦自已露出一丁点破绽出来，他们就会狠狠地扑上来，狠狠地撕下一块肉。看似平稳地贵溪又好似处处隐藏着危险。

　　贼军这种无奈式的打法是自已在安仁始料未及的。自已采取的步步为营，取一地，清剿一地，再取一地的策略一开始就面临了失败。

　　“大人，大人，安仁急报！”湖广省参政崔斌疾步走进大帐，脸色苍煌。

　　”什么事！“阿里海牙心中一个格楞，急忙问道。

　　“大人，安仁使快船来报。昨晚，贼军偷袭安仁的锦江码头，烧毁粮食三万石，豆料五千斛，另有未及运送前来的火器、火油及皮甲、兵械尽皆烧毁。”

　　“呯。”阿里海牙手中的茶盏失手落在地上。

　　“大人，大人......”

　　“速不花何在！贼兵如何能烧得了锦江码头！”阿里海牙怒喝道。

　　“大人，锦江码头驻有步军万人，另码头旁有数千水军。据报，贼军以数千之众猛攻步军大营，另以小部从信江潜入码头放火。码头上粮草兵械被烧毁一空。码头守兵击杀贼兵两千余人，我水、步兵伤亡也近三千余人。”崔斌祥述道。

　　“崔参政莫不是听错了。这贼兵也就数千人，就敢袭我一万五千人守卫的码头？”有将领置疑道。

　　“崔某原也是不信，但报讯的人就在帐外。要不就让他进帐来。”崔斌惨然一笑，道。

　　“阿弥驼佛。以某看来，消息不会有误。”了空郎中宣了声佛号走了出来，“如大人所说，这兴华贼军与宋军截然不同，其战力应该远超宋军，与吾汉军精税当不相上下。这锦江码头驻军当有部分新附兵，猝然之下为贼军所乘不足为怪。”

　　“禅师说的不错，码头只有五千为汉军，其余都是新附兵。”崔斌点头道。

　　“大人，我军粮草依赖安仁输送前来，粮草大多堆集于锦江。如今锦江库房被毁，安仁粮草已不足以支持大军。而兴华贼军在信江境内坚壁清野，我军粮草就地补充困难。三军不可一日无粮，为今之计，我军应急速撤回安仁，待筹措物资完毕，方可再次进军信州清剿贼党。”了空和尚向阿里海牙拱手道。

　　“不可。”阿里海牙沉吟不定，有一员武将走了出来，正是之前置疑崔斌的姓吴的将领。

　　“大帅，两位大人。”吴姓将领向三位拱了拱手，“如今我军已基本肃清了贵溪，虽说安仁辎重被毁，但抚州仍有粮筹措，由水师护送前来也甚方便。我军现仍有十日之备，实在不行，宰杀战马也能再支持数日。如今出师未捷，怎能半途而废！在贵溪，贼军能裹胁民众逃离，吴某就不信贼军能不要巢穴，将弋阳、铅山的百姓撤离一空。只要咱们进军弋阳，铅山，信州，歼灭贼军，粮草自不是问题。”

　　“不错，贼军巢穴就在眼前，咱们怎能退兵！”一众将领也跟着叫嚷起来。

　　“吴将军，诸位将军。”了空和尚摆了摆手，道：“诸位欲建功立业的心情贫僧理解。但各位想过吗，若我军一旦进军弋阳、铅山，未能迅速攻克县城，歼灭贼军，那时，饶州贼兵又蹑吾等之后，攻我安仁，我等又待如何？”

　　吴姓将领轻笑一声，“弋阳只是小县，县小城狭，我数万之众，如何攻之不下？以我军霹雳炮之威，几炮下来就垮了。贼兵胜在机动，让我军无可捉摸。若其坚守城池，与我决战，正是我军求之不得之事。只要击垮了敌军在弋阳、铅山的主力，清剿了贼军巢穴，就算让其攻克安仁又如何。巢穴被破，其余散乱之贼不难剿灭。”

　　“数月之前，武万户，李都督想必也是此意吧。”了空淡淡道。

　　“大师，我大帅岂是武秀、李恒之辈可比。”吴姓将领叫道。

　　“放肆。武万户、李都督乃是国之干城，不幸失身贼手，其名讳可是你等可随意叫的。”帅帐上首，阿里海牙猛地一拍案桌，怒斥道。

　　“是。是属下之误。”吴姓将领拱手请罪道。

　　“你等会到监军处自领十鞭。下去吧。”阿里海牙摆摆手道。

　　“是。谢大帅不罪之恩。”吴姓将领拱手谢着，接着又请示道：”大帅，据探子报，县境北边官山岭一带有大量贼军与百姓，今日我们是不是前往扫荡。”

　　“嗯，吴宁，林远听令！”沉吟了一会，阿里海牙喝道。

　　“是。”班中又走出一个宋将装束的将领，上前与吴宁并肩站立。

　　“你们领本部人马，即刻出发，前往官山岭周围清剿。不得有误！”

　　“是。”两个拱手领命。

　　“你们且各回营戒备，听候军令！”阿里海牙摆摆手道。

　　众将答应一声，鱼贯出帐，帐中只留下了崔斌、了空和尚两个。

　　“大人，是进是退，还要早作决策。”崔斌拱手道。

　　“此事不急，且再看看。”阿里海牙淡淡道。

　　“大帅，若不撤，那就急速进军弋阳、铅山，直捣贼军腹心，何必在贵溪浪费时日。”崔斌又道。

　　“进军也急不得。贵溪贼兵乃吾肉中之刺，无论进退都是麻烦，必须肃清为是。”阿里海牙道。

　　“大人，前几日都是数万大军进剿，今日各遣五千前往。吴副万户虽说统军有方，但人过于骄淫，林指挥使所率新附军战力亦十分有限，贫僧恐其遭逢不测。”一旁了空和尚忧虑道。

　　“哼，正要贼兵伏击。”阿里海牙沉声道。

　　“哦。大人心中已有成算，是贫僧多虑了。”了空释然道。。

　　“后勤辎重乃事关成败之大事。崔参政，了空大师，你们去清点一下后勤之物，前来报我。另要督促抚州、安仁等地筹措粮草物资，速速运来贵溪。大军一日不撤，粮草输送一日不得停歇。”阿里海牙肃然道。

　　“是。吾等即速前去。”崔斌、了空点头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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