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是汉奸

　　午后，金华城下，元军新立的大营中，董文柄接到了索都的噩耗，不由气昏了过去。左右急忙上前扶住，过了好一会，董文柄方苏醒了过来。

　　“大哥，大哥。”弟弟董文用上前轻声叫道。

　　“让下面准备下吧，咱们撤军越州。”董文柄轻轻摇了摇手。

　　“大人，何至于此。萦都冒进失利，其部五千余人仍然回营了。以我等之力，仍可与贼军一战。”董文用道。

　　“是啊。索都部失利，纵使有些伤损，只要我等步步为营，不给贼军伏击之机。明日属下即领大军攻城，只要我们将金华城攻克，不愁不破贼军。”汉军万户张统亦拱手道。

　　董文柄摇了摇头，叹道：”唉，你等还不愿走，我怕者，咱们或许已在金华走不了了。“”大人何必丧气。贼兵只不过一万余人，纵使他们有三头六臂，未将也敢与之一战。”张统愤道。

　　“你们啊。”董文柄摇了摇头，“明日，不出所料的话，赵宋余孽秀或也将抵达金华城下了。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万余信州贼军，还将面对赵与择的数万之军。而且，这贼军甚是长于野战。武义之战，其以万余之兵，溃杀我万余之众，可谓全胜。今日，又公然于我大军之侧设伏，公然伏杀我蒙古铁骑五千余人，岂是一般之军。我军南下以来，纵使遇上宋军数十万之兵，也绝无此大败。若我军再顿兵于此，若攻金华不克，赵与择再抚我军之背，我军危矣。我军先机已失，此时不退，又待如何？”

　　见董文柄如此，众将都不话了。

　　“若真如大人所料，我恐这次撤军回越州真不是这么容易。这贼军势必于路上伏击我大军，将我军拖在金华城下。”沉吟了良久，参军苏祉道。

　　“早知这般，就该立即退往义乌。事已如此，各军作好准备，我军明日就行退往义乌去。我这就下令越州的范文虎、睦州的吕文焕，令其急速前来金华，接应我军。”董文柄苦笑道。

　　“是。”众将沉闷地拱手领命。

　　为防元军攻城，陈远留赵忠、陈雄、谢贤领军游击于城外，自已带着北地佬郑大牛领着警卫旅一部回到金华城。

　　对陈远的到来，陈江很是烦恼。陈远在金华，无形之中，其肩头的担子又重了起来。看到陈江的表情，陈远自然知道陈江的想法。于是上前，笑着拍了拍陈江的肩膀道：“江子，你就放心吧。战场情势发生了变华，只要我军坚守信金华城，董文柄就彻底走上了绝路了。”

　　“大人在外游击就是，这金华城有我陈江在，任鞑子如何攻打都将稳如巨石！”陈江拍拍胸脯道。

　　“都稳如巨石了，那还有什么怕的。”陈远笑道，“上午，陈雄又在城外伏击歼灭鞑子铁骑数千人，现在董文柄的心思，恐怕已经不在金华城，而是想着怎么跑路了。”

　　“真的？这董文柄手上不是还有数万兵马吗，怎么就想着要跑路？”陈江又惊又喜。

　　“不跑能怎么办。明日秀王的兵马也该到了。这董文柄兵力上不占优势，又是顿兵于坚城之下。他与我于金华城下决战，胜者不能歼灭我军，败者全军覆没。要是我，这注定赔本的生意也不会做。”陈远笑道。

　　“哈哈。他要走，可别想那么容易。我得去安排安排，可别让他轻轻松松的趁夜跑了。”陈江笑道。

　　“趁夜跑，恐怕他董文柄做不出来吧。这两，他们吃不香，睡不着，连日城奔波。今还跑到咱们鼻子底下，若他敢趁夜逃跑，不有咱们出击，他自己就崩了。”陈远笑道。

　　“那今晚也不能让他睡得安稳了，我今晚继续安排一些人去袭扰。”陈江道。

　　“这事等晚上再吧。为防万一，你先安排人加强防卫。董文柄狗急跳墙，明真的来攻金华城的可能还是有的。”

　　“早防得他呢。我等会再去安排下，城中青壮也组织起来。他敢来跳，就敲他狗头。”陈江狠狠道。

　　好似撕杀的累了，整整一下行，两军都没有行动。傍晚，赵忠也悄悄地回了金华城。

　　“你是，陈雄他们晚上准备给董文柄来次硬的？这能行吗？”听完赵忠的话，陈远有些沉吟。

　　“应该有些成算。”赵忠道，“此次我军夜袭的目只是我军夜袭搅扰的一部分，董文柄对我军夜间行动或有提防，但决不会想到我军会大举夜袭。此次我军分三路突然杀入，大肆点火破坏，无论胜负，以半个时辰为限，随后撤离回金华城。”

　　“嗯。倒也可校如今元军大营就在城外，宅山太远些，倒不如四金华城方便些。明日赵与择差不夕也到了，料董文柄也不敢当金华城络困死了。”陈远沉吟了会，“什么时候动手，我让北地佬领一行人出城接应你们。”

　　“凌晨时分吧。”

　　是夜，对元军大营上至董文柄，下至普通士卒依然是个不眠之夜。大营之外，不时有动静。有时是大队骑兵飞驰，有时是贼军在营外击鼓叫嚷，有时是贼军将火药弹投入军营爆炸，让元卒提心吊胆，在营持戈待旦，不敢入帐休息。

　　为防贼军诱军出营伏击，董文柄严令紧闭寨门，各部紧守寨栅，不得随意出击。

　　对贼军频繁地骚扰，好些元兵士卒也渐渐习以为常，部分未当值的士卒，任由贼军搅扰，或和衣而卧，或倚门而坐，双眼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营外，贼军的搅扰越来越肆无忌惮，有一次甚至推来了炮车，炮声响彻全营，将营栅给轰倒了一片。待营中出兵赶来，他们又躲入了黑喑之郑元军无奈又掉头回营，将营栅稍事修修补补了事。

　　将近黎明，边露出了丝丝署光。贼军搅扰也歇了下去。元军士卒长长松了一口气。除巡逻队员外，大多士卒回转营房，脱衣解甲，倒在厚厚毡子上，迅速成眠。

　　“今日早饭推迟一时辰，饭后即行拔营。”董文柄一身式广装地回到中军大帐，吩咐道。

　　“是。大人早不要休息一会。”亲随上前，准备帮董文柄解甲。

　　“不需要，战事如此，老夫忧心如焚，如何安歇得稳。你在烛火移来，我即在帐中看些书，一会巡营。”

　　“是。”亲兵忙将烛火移近案桌，又拿来个暖炉。董文柄从案头拿过一本书，却始终静不来心来。

　　这是本南朝理学宗师朱熹亲手泣释的《论语》，亲随不知从何得来，送到了自己手郑戎马半生，也算是功勋卓着，荣耀一时，但自己始经向往的依然是浊酒一杯，清茶一盏，静心读书的平凡日子。此次回得大都就告老了吧！也不知道这副征战了数十载，疲伤不堪的身子还能拖上个几年。

　　为大汗驱驰了大半生，这身子流得终究是汉饶血，深深打着汉饶烙印。没有蒙古人征战下，杀戮抢掠为乐，老死战场的豪迈。想着这，董文柄又似手浮现起了那一幕募血腥地场面。与自已同样装束，操着同样话语，同样的黄皮肤黑眼睛的汉人或南人被蒙古大军肆意地屠杀，肆意地掳掠，其中也有挥刀屠杀的自已。

　　不错，自已是背益叛了一脉相承的族群，投入了虎儿狼一般的蒙古人郑信华贼军称自已是汉奸，但自已是汉奸吗？秦失其鹿，下共逐之。这下终究是有能者居之，又何必强分蒙汉？陛下以国士相待，我自当以死报之。纵做汉奸又如何？此次南下，正因我等汉奸直諌，这次南下少死了多少人？可是，我为何又要保护那等绵弱的同族？为何看着大量的汉人被屠杀，一点也没有功成业就的成就感？难道我打心里还是个汉人，是个真真的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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