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你太势利了

　　伍国栋说，朝阳可能只是随口说说，应该不会赌博的。学校也不准赌博，发现老师赌博，是要开除的。老妈说，开除好，开除了，看他怎么养老婆孩子！伍国栋又说，最近，朝阳接到一项大任务，在全市进行巡回宣讲，正在忙备课，成天乡下农村搞调查研究，根本没时间去赌博。

　　老妈将信将疑，问：“是真的？”

　　王朝阳说：“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我姐夫吧？他是市委书记，怎么能说假话呢？我姐说我赌博，你不知道她的目的吗？她是陷害我，借你的手打我！”

　　老妈气消了，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对伍国栋说：“他们姐弟俩说话，不知那句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

　　说着，就摇着葵扇进屋了。

　　王朝阳指着王凤霞的鼻子，说：“你这招也太阴毒了。”

　　王凤霞拨开他的手，说：“你自找的！”

　　王朝阳就对伍国栋说：“你都看见了，我就是经常在这种双重压迫下，苦苦挣扎的。我姐玩阴的，老妈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打。今天，如果不是你，这场戏不知会怎么收场！”

　　伍国栋对王凤霞说：“你太过分了！”

　　王凤霞头一仰，说：“我过分吗？”

　　伍国栋见她眼里充满着怒火，匆忙进屋，躲开了。屋里才是最安全的。

　　吃饭的场面还是很融洽的，王凤霞时不时给老爸夹菜，也给伍国栋夹菜。每给伍国栋夹菜，就说，你尝尝这个，这是老爸最拿手的，就是酒店的大厨，也做不出这水平。王朝阳也说，如果叫老爸去酒店做大厨，一定比真正的大厨还大厨。

　　王凤霞就告诉伍国栋，说老爸开始也就是在学校厨房打杂，洗洗碗，弄弄菜，烧烧火。自从和老妈好上以后，不想让人家说他赖蛤蟆偷吃天鹅肉，就偷学着做厨。前几年，很多酒店还高薪要请老爸去干大厨呢！

　　老妈说，好不容易退休了，在家里清清闲多好？为什么还要那么劳累。现在，该轮到你们干了，也该轮到我们享清福了。我们这代人，吃了太多苦了。

　　王凤霞见王朝阳在一旁“嘿嘿”笑，说：“你笑什么？笑得那么奸。”

　　王朝阳的老婆听了，有点不高兴，说：“他平时就是这么笑的，我怎么一点不觉得奸？老妈子就说王凤霞，你也是的，成天看你弟不顺眼，他已经是大人了，娶了老婆当人父亲了，要管也轮不到你管了。她又说，你要改一改你的性格，不能总这样，见了谁都要管！

　　王朝阳说：“她在外面不好意思管别人，只好回到家来管我了。”

　　王凤霞问：“你敢说你刚才不是心怀鬼胎？”

　　王朝阳却点头，说：“我承认，我承认！其实，你也知道老妈为什么不让老爸去酒店当大厨。在家里享清福是假话，怕老爸有更多机会接触酒店的靓女才是实话。”

　　王凤霞笑了起来，对老妈说：“不是我说的，我没有说！”

　　老妈有点老羞成怒，说：“我是这意思吗？我有这意思吗？你爸自己不想去的！”

　　老爸也闷声闷气地说：“没大没小的！”

　　伍国栋想笑，却忍住了笑，想这一对老夫妻，别看他们平时吵吵闹闹，其实，是非常恩爱的。几十年来，他们也习惯了这种吵吵闹，或许，哪一天，老岳母不骂几句，老岳父还会不舒服。想夫妻生活的形式有多种多样，只要彼此双方都能接受，渐渐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定式，就会觉得自在，觉得舒服，不管妻管严也好，大男人也好。

　　他想，他和王凤霞之间，正是在寻找这种磨合。他可以迁就她，却不想成为妻管严，而王凤霞却想继承老妈的衣钵，希望他像她老爸一样服服帖帖。

　　伍国栋不由得感慨，想岳母虽然严厉，有时候感觉像母老虎，但是，他这个女婿，还是偏爱的，并不希望王凤霞步自己的后尘。而王凤霞呢，却得理也好，不得理也好，都不让人。或者，她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已经习惯了女人作主，男人听从，也觉得这样的生活适合她。

　　他想，这时候，自己有点像王朝阳，在苦苦的挣扎，但是，他又不像王朝阳。王朝阳再怎么挣扎，也改变不了现状，他却与王凤霞的生活还没有形成一种习惯和定式，还可以改变这种状况。当然，要改变这种现状，实际上就是要改变王凤霞。

　　但是，她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

　　此时，王凤霞却似乎已经被老妈说服了，不再记恨伍国栋了，很像妻子那样，坐在他身边，时不时还殷勤地给他夹菜，用手肘碰碰他，很有点撒娇地说，你别总是吃呀！才吃一个星期的食堂，就吃成这副馋相了？你就不能说说话吗？伍国栋心里暖暖的，便没话找话说，问老岳父怎么不喝酒，说他车上有好酒。

　　王凤霞说：“我爸滴酒不沾。”

　　老妈却说：“国栋叫你喝，你就喝点吧！”

　　老爷咧着嘴笑，说：“我怕喝醉了，一点点，我就醉了。”

　　王凤霞说：“你以为他要老爸喝呀？他是自己想喝，想找人陪他喝酒。”

　　老妈就对伍国栋说：“你要喝，自己喝呀！”

　　王朝阳笑“嘻嘻”地说：“让我陪姐夫喝吧！”

　　老妈却严厉起来，说：“叫你喝了吗？你会喝酒吗？不准喝！”

　　王朝阳摇摇头说：“老妈，你对我这么严格，对姐夫却一点原则也没有。”

　　老妈说：“你要是当了市委书记，我也不管你。”

　　王朝阳说：“你太势利了！”

　　老妈子说：“我不是势利，我是告诉你，我对你不放心。哪天，你当了市委书记，我就放心了。共产党都放心让你当大官了，我当然也放心你了。”

　　王凤霞说：“当了市委书记怎么了？当了市委书记就让人放心了？我看未必！”

　　其他人听不出他话里的味道，伍国栋却听出来了，想她刚才的表现，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做给老妈看的，做出巷里的人看的。

　　巷子里，只要有一点吵闹，所有人都听得见，王家的吵闹，别人已经听惯了，见怪不怪了。如果，换一种内容，老妈骂的是女儿，要女儿不要太刁蛮，不要在女婿面前逞能，多服从女婿，人家就会竖着耳朵听，就会一边听一边想象女儿女婿发生了什么事，就能想象出很多种可能，这种可能在巷子里传来传去，就变成真的了，就传到外面去了。

　　王凤霞当然不能丢这个脸，不能让老妈骂自己，所以，她要表现得没有生伍国栋的气，没有和伍国栋闹意见。等到离开巷子，两人单独在一起，再对付伍国栋还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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