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一把手未必什么都懂

　　关英培与伍国栋接触不多，不知道这是最高规格的待遇。凡是科局级干部，走进伍国栋的办公室，他正坐喝茶时，是很少站起来握手的，最多也是欠欠身，伸出手来，要对方弯下腰来握。除非他对这人很有好感。

　　伍国栋不是没见过关英培，只是不太了解，刚才听了孙文华一番介绍，倒觉得他有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

　　老实说，凡是在文学艺术上取得一定成绩的人，都是不服输的人，都有一股子韧劲，否则，他很难守着寂寞，默默耕耘，更不可能取得成绩。孙文华也有这股不服气的韧劲，只是他那韧劲，始终没能转移，始终固定在他的艺术创作中。

　　然而，关英培的韧劲却转移了，随着他的工作和职务而转移。伍国栋不知道他会不会埋怨文化局现丰的地位和窘境，但可以看到的是，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它。虽然，还没有成功。

　　孙文华希望关英培，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书法家，但是，在伍国栋眼里，他更希望他，成为一个称职的领导干部。

　　这次见面和谈话，伍国栋把范围扩大了，不只是询问枝子租赁的事，还谈了关英培这些年搞经济的情况。

　　关英培说：“惭愧，惭愧！算起来，没一样成功。”

　　伍国栋问：“有没有分析过原因？”

　　关英培说：“做生意，不是什么人都行的。有时候想，像我们这种半吊子文化人，好的没学到，假清高，却学足了，架子总放不下，膝盖不懂得弯曲。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大多数人都有这个毛病，所以，这个群体不适合做生意。”

　　伍国栋说：“有没有想过，用做生意的形式经营文化呢？这种提法可能不准确。”

　　他说，打个比方说，我们每年春节都搞文艺巡游，不能每年都是那些内容，想要创新，经费又不足，能不能利用一些社会力量？以前，一提到利用社会力量，就是拉赞助搞集资，我们换一个形式，要节目不要钱行不行？

　　他说，现在不是有很多婚纱店吗？婚纱店要做广告，我们巡游的时候，就把婚纱店集中起来，排出其中一个方阵，全是穿婚纱礼服的新郎新娘，还有跟在后面拉婚纱的童男童女，这种场面也很吸引人嘛！更重要的是，我们节省了经费，婚纱店又做了广告。

　　他说，图书馆的经费不足，购新书有困难，能不能想办法，用一部分钱购旧书？现在嗜书如命的人并不多，特别是一些畅销书，看完就丢，就让卖破烂的收走了。能不能和收破烂的达成一种默契，用稍高于他们收破烂的价格回收一部分？

　　关英培笑了笑，看了一眼孙文华，或许，他觉得自己只是副职，应该让局长表态。伍国栋的目光就转到孙文华的脸上，孙文华并没有醒悟过来，蒙蒙懵懵的，张开的嘴巴像个洞。

　　伍国栋对他再一次失望，只好把话题转开了，他问，听说你们有一个铺位，和一家广告公司签了合同，而且，一签就是三年。关英培点点头，说是的，自从，我们购进那铺位，还是第一次签那么长的合同。

　　伍国栋问；“她有没有说认识什么人，是什么人要她来我们这做广告公司的？”

　　关英培当然明白伍国栋的意思，摇摇头说：“没有，是王永明介绍过来的，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除此之外，没有听她说过有什么背景。”

　　他说，不过，有一点稍显遗憾的是，我们出的租价不高，她一口就答应了，而且，很爽快地先付了一年的租金。可能是那铺位空的时间长了，让她抓住我们迫切需要租出去的心理。”

　　他说，其他就没什么了。我们以前上过一次当。这次合同草拟得很谨慎，要求每年的租金都要提前支付。第一年先支付一年，第二年可以先支付半年，第三年按季度支付。不管她什么时候撤出，我们都没有损失。

　　他说，至于水电费等杂费，均与我们无关，均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关英培小心翼翼问：“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伍国栋说：“我只是有某种担心，看来，你们比我还谨慎。”

　　他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说这事就到这了。别传出去。两位局长连连点头。

　　送走他们，伍国栋觉得，应该干两件事。他打电话给陈晓冬，叫他省城去查一查枝子是不是副省长汪卫国的女儿。他特别强调，别去问陈可丰。他担心陈可丰的话会误导了陈晓冬。他是要陈晓冬在不受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好好查一查，至于怎么查？就是陈晓冬的事了，伍国栋并没有明确指示。

　　他又打电话给邝长河和组织部长，要他们来一下他的办公室。这时候，他认为让关英培当文化局长更合适，什么半吊子文化人？什么不是文化人管不了文化？他才不相信这些鬼话！

　　不是文化人，为什么就管不了文化了？

　　按照这个逻辑，难道他这个市委书记什么都要懂吗？懂政治、懂经济、懂教育、懂文化，懂公安会打枪。如此全能，神仙也未必能得到。毛泽东没有放过一枪一弹，照样能指挥千军万马，照样让红军、八路军、解放军、志愿军从胜利走向胜利。

　　当一把手，最重要的是，有宽大的胸怀，有至高的威信，能让手下一班人服气，让手下一班人觉得你在为地方干事，为老百姓干事。这样，他们才会跟着你，认真做事，各施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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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文华懂文化吗？他懂的只是所谓的文化人的文化，因此，他不能跳出具体的业务圈子，沉迷所谓的文化里，想的是他的小文化，而不是南山市的大文化。

　　伍国栋把自己的看法，告诉了邝长河和组织部长，想听听他们的意见。他与关英培一点干系也没有，所以，他可以毫无顾虑地谈这个问题，谈自己想让他当局长。

　　邝长河和组织部长非常同意，伍国栋对一把手的看法，但是，要他们谈关英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邝长河说：“只知道他书法不错，其他的，就知道得不多了。”

　　组织部长说：“这人很低调，我对他的认识也不多。”

　　伍国栋就不说什么了，连邝长河和组织部长对他都不了解，可见，他真是低调得可以，低调得连怎么在官场混，也不清楚了。一个副局长，可能没有太多机会接触市委书记和市长，但是，接触邝长河、组织部长总必要的吧？

　　黄健壮却说：“我找他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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