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特殊照顾

　　伍国栋知道只能低调处理这个事，既要维护那清洁女工儿子的尊严，也不要干涉学校这次变相收费。他的想法是，学校只要不张贴红榜，不公诸于众，除了校长和班主任，就没人知道那清洁女工没有认捐了。本来，学校这种公诸于众就很值得商榷，这会刺激学生家长的攀比心理，应该是不允许的。

　　他又打电话给王凤霞，把新情况说了一遍，然后，希望她出面处理这个事。当然是暗中处理，不要太惊动，不要再通过教育局了。谁知道教育局那边是怎么传话的？有些话兜了一个圈，不同的人，说话的立场不一样，说的虽是同一件事，但说出来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或许，现在这个结果，就是传话传偏了。

　　王凤霞说：“我自己去学校处理吗？我不认识人，人家未必卖我的帐。”

　　伍国栋说：“你可以带个人去，见到校长时，让那人介绍你副市长的身份，那校长就不敢不把你的话当回事了。”

　　王凤霞说：“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伍国栋愣了一下，原来只是要她带一个手下去的，想不到她竟提出如此要求，便想副市长和政协副主席同时去那学校，这要传出去，小事也变大事了。

　　王凤霞说：“我想，还是你直接跟那校长说更好一些，有些话会更到位，如果经我这一转话，我也不知能不能说得好，不要又出现什么误会。”

　　伍国栋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本来，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到一所普通中学，就已经让校长诚慌诚恐了，如果，她说话的分寸再把握不好，真有可能把校长吓出什么事来。

　　他想，只要自己不表明身份，冒充是王凤霞的手下，只是传达副市长的意图，这样，或许能避免一些误会和麻烦。

　　于是，两人便约好明天上午去那学校。

　　第二天，伍国栋没有叫车，要王凤霞来接他。王凤霞当了副市长，已经不再开那辆旧皇冠了，而是开一辆新本田。她也没有叫司机，亲自驾驶。她说，在城区里跑，就不麻烦司机了。

　　王凤霞驾车朝那学校驶去。

　　她问：“你对这事怎么这么热心？”

　　伍国栋笑了笑说：“你觉得不应该吗？”

　　他说，那清洁女工在我们小区勤勤恳恳，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在清理小区垃圾，说得严重一点，她是在打扮我们这个城市，为我们这个城市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她？虽然，她只是清洁工，她干的是极普通的工作，甚至是我们本地人都不愿意干的工作。

　　他说，她儿子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因为他是外省打工仔的儿子，就要受到各种歧视。这种歧视公平吗？我们许多人，恨不得自己的孩子能考上最好的学校，但有多少能考上的，他很争气，考上最好的学校，却因为母亲不能供他去最好的学校。这对他公平吗？

　　他说，他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伤害，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再伤害他？我有什么理由不帮他？有什么理由不帮这对母子呢？

　　王凤霞也深有感触，想这些年来，外地人为南山市作出的贡献。想那些有知识、有专业技术的外来工白领，还可能获得一定的尊重，但那些出力出汗的蓝领，却始终生活在最低层，始终遭受到各种歧视。

　　两人再没说什么，车里的气氛便显得严肃了。

　　快到那所中学，伍国栋才又说话，叫王凤霞把车停在学校不远的路边，两人步行进学校，避免太惊动。由于两人的气场和打扮就不一般，门卫也没问什么，就让他们进去了。在操场，伍国栋向一位学生打听校长室。那学生自然没有太多想法，很诚实地告诉了他们。

　　当他们走进校长室，那校长模样的人一抬头，就惊愣了。尽管，伍国栋和王凤霞不认识他，但他却经常在电视新闻里见过他们，虽然一下想不起他们是什么官，倒是知道这两人是市一级领导，想事先怎么也没人来个电话，冷不丁地就闯到他的办公室来了。

　　进门时，伍国栋是走在前面的，进去后，便小让了一下，让王凤霞走上来，然后，侧身向校长介绍，说这是王市长。校长忙说，见过，见过。就快步过来和王凤霞握手，又回过头来，和伍国栋握手，双眼却询问地看着王凤霞。王凤霞也想向那校长介绍伍国栋，伍国栋却说，我就不用介绍了，跟着王市长跑腿的。

　　校长又是请坐，又是倒茶，好一阵忙碌，然后叫一声，王市长。又看看伍国栋不能该怎么叫，就对他笑笑说，两位领导到敝校有可贵干？伍国栋笑着说，刚才在附近开了一个会，经过你们学校，王市长说过来看看，我们就过来了。

　　校长说：“太荣幸了，太荣幸了。”

　　王凤霞说：“有点事，刚好又经过，事先也没给你打个招呼。”

　　校长说：“不用，不用。王市长什么时候想来就来，不用打招呼。王市长的光临，使敝校蓬荜生辉啊！”

　　伍国栋见他满嘴文绉绉的客气，也不想听他再多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说：“王市长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就谈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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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说：“谈正事，谈正事！”

　　他看看伍国栋，又看看王凤霞，心里不停地猜测，他们到底来干什么事？像这种普通学校，教育局局长也来不了几次。

　　王凤霞看一眼伍国栋，说：“还是你说吧！”

　　校长的眼光就停在伍国栋脸上，心里又猜测，想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看也不觉得他只是一个跟班的角色！

　　伍国栋说：“是这么回事。听说，你们学校要装修，需要一笔资金？”

　　那校长心里一惊，说：“是有这事，去年，就已经向教育局打报告了，也催了好几次，这次放假前，我们就希望教育局能把那笔款批下来，争取放假期间装修装修，这样，就不会影响新学期开学。那知，教育局批是批下来了，但只批了一半，说另一要学校自己想办法！我去哪想办法，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伍国栋笑了笑，问：“你应该想到办法了吧？”

　　校长一听这口气，就知道瞒不下去了，人也像皮球泄了气，软了下去。他说：“我也是没办法，无奈之举。”

　　他说，这个假期，我过得都很不安乐，每天总想着这个事。和一些学校的校长谈起这事，他们都说我太老实，问我为什么不向学生家长倡议倡议。我说，这怎么行呢？这不是硬性摊派乱收费吗？现在查这个很紧的。

　　他说，他们说，只是倡议，只是自愿，怎么能说是硬性摊派乱收费呢？所以，我就只好试能那么做了。当然，事先我也请示过教育局的领导，他们也点头同意的。

　　伍国栋说：“我们这次来，并不是了解这事。既然其他学校也这么做，教育局的领导也同意，我们觉得，他们还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他说，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给某位同学一点特殊照顾。

　　他说，这位同学是外省来的打工仔的子弟，因为家庭困难，考上最好的学校也不能就读，所以，才选择你们学校。像这样的学生，是不是能够给予一些照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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