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管理模式
第二天，伍国栋打电话给刘春光，说他计划开两个座谈会，先摸摸底，要刘春光准备准备。刘春光很意外，说伍市，你原谅我了吗？说黄健壮书记狠狠批评我了，我也认识到自己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类似错误了。
伍国栋说：“这事以后不要提了，好好考虑怎么完成陈陈小龙的布置的任务吧！”
第一个座谈会主要由各企业人员参加。他要了解每年，企业都有哪么事需要政府部门帮助？每年年审办证，都要跑哪些部门单位，遇到过什么麻烦，有什么怨言？
他对刘春光提出要求，来参加座谈会的企业代表必须包括各个层次，第一，既要有老板，也要有具体办事的人。老板与具体办事人的体会是不一样的。老板出面办事，总有人给面子，不敢怠慢，具体办事人就不一样了，可以一点面子也不给，就连在“窗口”写单开收据的办事员也敢出言不逊，也会故意刁难，最能体会到机关大老爷的人情冷暖。
第二，既要有大企业的代表，也要有中小企业代表。大企业是纳税大户，财大气粗，那气势，有时也能吓吓人，但小企业，谁都看不上眼，想找个帮忙的人说几句好话，走走人情，也未必找得到，因此，他们受的苦应该是最多，且有苦无处诉。
他要求刘春光组织开会的人不能太多。人多容易乱，一人说话百人议，有些事就说不透彻，而且，时间也不允许，有时候，真要说话的人可能就轮不到。他说，每人要有十分钟的说话时间，只说一两件事，把事说深说透。
刘春光本来就是做事认真的人，这次更认真，毕竟，这是为“一条龙”办证大楼做事，是在实现他的构思和方案的，于是，他很认真地选择参加会议的人选，注意其代表性和广泛性，也考虑到了特殊性。他精心组织安排各个代表的发言，避免雷同，而且，还做了会议录音，会后进行整理，并做出综合分析，然后，把自己分析结果交给伍国栋。
伍国栋当然知道，企业是渴望办这个办证大楼的，说的都是支持的话，说的多是部门单位存在的不足。他要刘春光呈送一份给陈小龙。刘春光这才小心翼翼地按他的指示去见陈小龙。
很快，他就把陈小龙的意见反馈过来了。伍国栋问，陈市长的态度如何？刘春光说，看样子很重视。他说，本来，陈市长在开会，他却要我等他开完会再送过去。当时，我也奇怪，平时，送资料文件，陈市长不在办公室，放在他办公桌上就可以了，重要的话，也是打个电话告诉，这次，却非要当面送给他。
刘春光说：“陈市长要我当面送给他，其实，还想向我了解进展情况，问我们都干了什么，还要干什么？问办证大楼什么时候可以启动。他还提示，启动的时候，要搞得轰轰烈烈。”
伍国栋就问：“部门单位的座谈会什么时候召开？”
刘春光说：“都准备好了，通知也发下去了，明天下午召开。”
伍国栋拿起电话拨打陈小龙的手机，说希望陈市长能在百忙中抽时间主持这个座谈会。陈小龙似乎还有别的事，没有马上答应，伍国栋就说，你怎么可以不参加这个会？大家都看你市长的态度，你不参加，大家就会以为，这个办证大楼只是我的行为。他说，你如果抽不出时间，过来坐一坐，表个态，让参加开会的人都知道你的态度，知道你的决心，很多事就容易解决了。
陈小龙想了想，答应了。
伍国栋便对刘春光说：“重新发通知，明确陈市长也参加明天的座谈会。”
他说，通知所有有关的部门单位都参加，人越多越好，小会议室坐不下，就改大会议室。要求每人都要发言，每人二到三分钟的发言，不说其他，就只是表态，同意还是不同意，同意的就讲两个字，不同意的必须说出有说服力的理由。
陈小龙虽说忙，开始只是答应只参加一会儿，结果，还是由始至终地参加了。
伍国栋强调，这是一项改革，是一项创新。
他说，陈市长非常重视这项改革和创新，在百忙之中，也抽出时间来听取大家的意见。
他说，这次会议，不听好话，不听废话话，就只听不好的，就只听反对意见。
会场鸦雀无声，好一阵，都没人说话。
陈小龙笑了笑，先对伍国栋说，大家好像没意见嘛！他又转向大家说，如果没有意见，我们就节省时间，宣布散会。会后，以市政府的名义发一个通报，通报这次会议的情况，然后，正式发文，立即开展工作。
这话一出，会场就炸开，各种议论混杂在起来，听也听不清楚。
伍国栋说：“大家静一静。不说谁都不说，一说，谁都说，什么都听不见，等于白说。大家一个一个来。”
他点名要国土局局长先发言。那局长曾是他的手下，即使再难，应该不会驳他的面子。
那局长胆颤颤地说：“这事呢，我是支持的，只是，只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国土局去年才争取大市支持，把那办证窗口装修了一遍，现在是大市国土系统最好的窗口，现在，现在……感觉有点浪费，太可惜了。”
有人说，我们也有这种情况。
有人说，真要我们搬进办证大楼，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
伍国栋说：“这样很好嘛，有意见就提。你们不提出，我们怎么知道你们的困难。”
有人就说，好像我们这样的单位，企业进来的时候，只办一次证，以后就不用每年都办了。这种情况，也要我们搬进办证大楼，是不是有必要？再说了，大家都搬了进去，有没有那么大的地方？
伍国栋笑着说：“地方有得是，这个你不用担心。”
……
渐渐地，许多部门单位提出是否可以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不入驻办证大楼。
伍国栋笑着说：“我听出来了，大家都支持这个作法，但是，都希望自己不要入驻。”
大家便“轰”一声笑起来。
伍国栋说：“我有一个办法，如果想入驻办证大楼，我们给予奖励，免收一切费用，如果不想进的，每年向办证大楼交缴三十万的管理费。”
大家就说，伍市，你这是拦路打劫啊！我们一年收的费，也没有三十万！
伍国栋进一步明确各部门单位的思想，还是钱的问题，利益的问题，他们担心入驻办证大楼，收缴上来的钱，会被统起来，不能由自己支配了。
他没再说什么，他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让大家放心，他们才能入驻办证大楼。当然，还有许多细节也要考虑，那种一次性办证的单位，企业进来时，把证办了，以后就不用年年办了，应该不应该也入驻办证大楼？还有就是，各部门单位的“窗口”搬进来后，是否还归属原单位？
伍国栋冒了一个想法。
办证大楼是不是也像商业大厦那样搞租赁制？大楼搞起来，由各部门单位租赁，进来的“窗口”编制还属原单位，收取的费用还归原单位安排处理，只是“窗口”服务这部分，归大楼统一管理。
这种双管模式行得通吗？
伍国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春光，要他重新制定一个实施方案。第一，要弄清楚哪些“窗口”应该入驻办证大楼，哪些“窗口”暂时不入驻？第二，要如何保证原单位的利益不受损害，又能保证办证大楼的统一管理。
此时，伍国栋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理想化与实际情况相结合的那个点，双管模式，就是这个点。
改革不可能是一种全盘否定后的重新开始。这种极端的改革，会导致各方面的阻力，会导致社会的不稳定，说不定，就会导致改革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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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应该是循序渐进的，既否定某些不合理，又要忍痛保留某些不合理的东西，当被否定的东西健康有序的发展后，有了扎实的基础，再进而考虑如何改革忍痛保留那部分。
或许，不断深化改革的内涵就在这里。
刘春光开始意识到自己原来那个方案的不实际了，开始明白伍国栋为什么没有马上同意他的观点了，也开始知道，当初，他把伍国栋逼上了一条什么样的绝路。如果，伍国栋找不到理想和现实相结合的这个点，办证大楼这个改革，这个创新将导致什么结果，便不言而喻。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要向伍国栋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他不仅是自己的上级，确确实实的，还是自己的师傅。
有的人，不一定是靠能办事的能力当官的，但伍国栋却是靠能办事的能力当官的。
刘春光想，他要当官，就当这样的官！
他想，他要跟，就跟这样的官！
他想，他就应该好好地，为这样的官办事，并在办事中，学会他那套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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