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这是糊弄我

　　这天，刘海波打电话给伍国栋，说曾解放要找他谈谈。伍国栋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虽然没有真正接触到招商引资，但因为联姻现场会的成功，心里还是踏实的。

　　那是星期天上午，市委大院很静，办公大楼也静得脚步踩在走廊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伍国栋还是敲了敲，曾解放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问他从哪来？他老实回答，从家里赶来。

　　曾解放就说：“你很轻闲吗？周末过得是不是太很舒服了？”

　　伍国栋平静地笑了笑，一副早有准备神情，以不变应万变。

　　曾解放问：“招商引资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虽然，陈小龙不让伍国栋沾边，他还是暗暗关注着，哪一个项目谈得怎么样？进入哪个程度？哪一个项目谈崩，主要原因是什么？又有了什么新的目标？他都一清二楚，所以，汇报得头头是道。

　　曾解放说：“你好像很熟悉吗？”

　　伍国栋说：“情况最熟的应该是陈市长。”

　　曾解放说：“我看，他并没有你熟悉。至少，你还能说清楚有的项目为什么谈崩了。我想，他就未必知道这些！”

　　伍国栋意识到，他要发难了，果然他说，我听说，你其实，连边都没沾，成天干的还是秘书长的事！伍国栋忙说，也不能这么说，前两天，我就搞了一个联姻现场会。于是，他把联姻会的内容和意义，一一说了。

　　曾解放却不买收，说：“你这是糊弄我，打擦边球。”

　　他说，开个会，强调强调，谁都能干。你要干大事，真真正正搞招商引资，难道上次和你谈话，我没有说清楚吗？你们那边召开的市长会议，分工不是很明确吗？要你协助陈市长！

　　他说，他成天风风火火的，飞来飞去，你倒清闲，在家里准点上班下班，看看文件开开会，周末抱着老婆……

　　他想起伍国栋没有老婆，便改说：“周末在家里睡懒觉！”

　　伍国栋牙痛似地咧了咧嘴，知道自己再瞒下去，问题会更大，心里想，他不能不说实话了。他不怕在曾解放面前说实话。但他担心曾解放听了实话会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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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是有苦衷的。”

　　曾解放说：“你有什么苦衷？别又拿什么话来糊弄我。我不听任何解释，总之，招商引资现在这种状况，你也应该负一定的责任！”

　　他说：“我，我不想得罪陈市长。”

　　曾解放果然跳了起来，问：“什么？你说什么？”

　　他继续说：“陈市长并不希望我插手招商引资，他叫我协助他，只是出于无奈，不想驳你面子。”

　　他说，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他觉得处理市政府的日常工作也很重要，如果处理得好，他不必分心，轻装上阵，全身心投入到招商引资。二是这项工作最能出政绩，他要亲自抓，不想别人插手，多一个人，就分薄一份政绩，说不定所有的政绩都会被别人抢走。

　　他说，所以，他总防着我，躲着我，我很难参与进去，更不能太主动要求。

　　他又补充了一句，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主观臆测，也不一定是事实。”

　　曾解放说：“你分析得非常正确。我肯定他就是这种思想。一早，我就知道，他到我们南山市来，并没想真心真意为当地发展服务，为当地老百姓做几件好事实事。他更大的目的是下来镀镀金，捞取政治资本，最好弄出点政绩，为他往上爬增加砝码！”

　　伍国栋笑了笑，假装轻松地说：“你是不是太武断了。”

　　曾解放看着他，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怕我了，就不想想你得罪我会是什么下场？”

　　伍国栋还是笑，说：“你一市委书记，周围的人都怕你，都不敢说你不喜欢听的话，更不敢得罪你，所以，我想，有我这么一个特别的人，你会觉得不寂寞。”

　　他说，其实，你是一个能够听得进不同意见的人，只要那意见是正确的。所以，我不怕得罪你，反而不想得罪陈市长。

　　他说，毕竟我是市长助理，如果和他产生隔阂，发生矛盾，工作就更不好开展了，而且，而且，他还会去其他地方说我不配合他的工作。

　　曾解放当然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在南山市，有我给你撑腰，你谁都不用怕，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进入角色，真正投入到招商引资中。他说：“你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他有意见，叫他来找我！”

　　伍国栋说：“这事，我不希望你处理得那么急，其实，说句心里话，要我负责招商引资，我心里也没有底。”

　　他说，大家都知道，真要能招回商，需要很多因素，多少还有运气的成分。如果，我匆忙上阵，一时半会又拿不出成绩，反而让他抓住了把柄。

　　他说，你让我有一个准备的过程，慢慢寻找机会。

　　曾解放说：“你就看不出来？他一个软弱的市长，有多大底气？别说我的话，就是你强硬一点，他也不敢怎么样！”

　　伍国栋说：“你听我慢慢说。”

　　他说，在南山市，有你给我撑腰，我是应该什么事都可以大胆去干的，什么人都不怕得罪的，但是，唯一不能得罪的就是陈市长。

　　他说，陈市长虽然显得弱一点，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人在某一个位子呆有一段时间，就是再不自信的人，也会逐渐自信，就是再软弱的人，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强大起来了。总有一天，陈小龙自信和强大起来。

　　他说，我说的这种强大，有能力水平提高的强大，也有只是自信心膨胀、自我感觉良好的强大。不管哪一种强大，对你这种工作方法都会反感，都难于接受，当初，你和吴市长不和，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伍国栋说：“陈市长是有背景的，你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他后面人的面子，他要跟你作对，其实，就是后面的人跟你作对。”

　　他说，还有一点，不知你有没看出来？陈市长是一个很记恨的人，一点点小事，他都会放在心里，会记你一辈子。这种人，没机会则已，一有机会，会新帐老帐一起算。

　　他说，你的软肋是，你和吴市长曾有过不和，你又和陈市长不和，别人就会考虑，这是你的问题，你跟谁都和不来，强一点的吴市长和不来，弱一点的陈市长也和不来。

　　伍国栋说：“这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看法，当然，不一定正确，仅供你参考。”

　　曾解放的口气缓和了许多，或许，他的话使他有所感触，但他还是说：“我们不能怕得罪人，怕丢乌纱帽，就什么事都不干。”

　　伍国栋知道，这句话说说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否则，为什么那么多好的改革方案提出来了，却迟迟不能实施？很大的原因就是考虑得太多，担心得太多。

　　曾解放问：“你打算怎么办？等什么机会？”

　　伍国栋说：“我也不知道。”

　　离开曾解放办公室，他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至少曾解放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他想，当务之急还是招商引资，如果陈小龙能把商招回来，自己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陈小龙有了成绩，曾解放也不好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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