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伴君如伴虎

　　“你啊，赖着不走，还不是为了这东西？昨天夜里我就等着你来要，却不见你的踪迹，我还纳闷，你这小子是转性了？想不到这一大清早的就来堵我了。”

　　沈青云笑着道，对于这样出色的外甥很是疼爱，想起一样优秀的儿子沈程……他不禁有些黯然，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

　　魏觉大喜过望，“谢谢舅父。”

　　“表哥终于如愿以偿了。”沈明澜不禁掩嘴轻笑。

　　魏觉有些尴尬，却看见了她手中的小面，不禁腹中饥饿了起来，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表妹这小面可有表哥的份？”

　　沈明澜不禁嘟嘴，“我还想要和父亲一起吃面，想不到却便宜了表哥。”

　　沈青云也不禁笑了起来，芍药趁机道：“就是，世子爷真是有口福，我们小姐天不亮就起来了。”

　　“澜儿啊，你身子不好，为何还如此劳累？”沈青云越发的觉得这个女儿贴心了。

　　“父亲放心，等父亲走了，我还要回去补眠呢，才不会亏待自己。”沈明澜调皮的眨眨眼。

　　沈青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对。”

　　“父亲快吃吧，天已经蒙蒙亮了。”

　　在沈明澜的伺候下，加上那面条劲道，汤鲜料足，沈青云很快的将一碗面吃的底朝天，满足的道：“好久没有吃的这样饱了，父亲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魏觉更是大呼过瘾，只说要沈明澜将来还做给他吃。

　　“表哥想得美，这是专门为父亲做的，父亲有了力气，才能和皇帝周旋，为民谋福。”沈明澜平静的说了一句，叫沈青云深深的呆住了。

　　刘大站在一边，更是感慨，这个小姐真是长大了，知道老爷的辛苦，魏觉更是有些震惊。

　　虽然老爷的名声不好，甚至有人说是尸位素餐，有所为而不为，只是混日子，但是刘大却知道并不是如此的。

　　当初京城并列的四学士，如今只是沈青云还在朝为官，其他的不是被抄家，就是被流放。

　　沈青云当初何尝不是意气风发，要做一个能规劝皇帝成为圣君的贤臣？但是当今皇帝多疑顽固，性情阴晴不定，根本就不是一个能采纳他人意见的贤君。

　　同僚们的相继被贬斥的遭遇，也让沈青云清醒了过来，他也颓废了一阵子，但是在一位高人的指引下，沈青云渐渐的找到了方法。

　　皇帝就是这样的脾气，你要是越规劝，他就越要去做，反而要是众人都歌颂某件事的时候，他反而意兴阑珊了。

　　于是这沈青云就变了，处处以皇帝之喜为喜，很快得到了皇帝的欢心，也因为这样，很多人和沈青云走远了，却让皇帝对沈青云更加的爱重，无他，皇帝不喜欢朝臣结交。

　　而正因为如此，沈青云反而能以自己的方式规劝皇帝几句，比如这皇帝醉心佛学，欲拨用四百万两的银子修建全国的寺庙。

　　沈青云知道之后，大为赞赏皇帝的崇佛行为，只是说了一句，修佛寺不如请国师，有国师教导，皇帝才能更加的了解佛法。

　　皇帝听了进去，将那修建佛寺的想法丢开，一心一意的寻来高僧研习佛法去了。

　　沈青云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但是他说了，只要问心无愧就是了。

　　但是刘大却是知道，老爷虽然这样说，却是希望有人能够理解的，想不到能理解的却是这木讷不多言的二小姐。

　　沈明澜见父亲不说话，“父亲的苦澜儿知道，四学士只有父亲一人苦苦支撑，皇帝虽然跋扈却能听进几句父亲的话，这就是父亲的功劳，何为贤臣？不是触怒皇帝，博一个直谏的美名，成全自己的名声，而是用心为朝廷办事，哪怕被误解，哪怕被人嘲笑。”

　　沈青云的眼角湿润了，喉咙里有一股暖流不停的流动，但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魏觉更是有些震惊，刘大叹息了一声，“老爷，该出门了，再晚一些，就不能借北齐王的光了。”

　　上朝规矩，除一二品大员年高者，特赏可以骑马或坐椅轿外，其余人一律步行入宫；又因随从不得跟入的缘故，没人给你举灯照明。

　　说是黎明开会，但若是把从宫门步行到朝殿（开会的大殿）这段距离算上，加上御史整队、等候传呼，得提前一些时间抵达。

　　适值黎明前的黑暗，进宫之后，叫人如何择路而行？

　　于是就有了借光行路这一说，凡亲王与部堂长官上朝，皆有专人打灯引至景运、隆宗二门；军机大臣则有角灯导入内右门。

　　还有，奏事处官员、各部院衙门递奏官和各省提塘官，因为他们提前送到的各种文件和报告或许会成为皇帝在朝会上提出讨论的议程，因而也特许给灯。

　　普通的官员站在东华门外，远远看见有灯过来，便蜂拥而上，亦步亦趋。

　　没赶上这趟的，只好再翘首以盼下一个王公大臣的到来。

　　北齐王是皇帝的叔父，说是叔父，其实年长不得几岁，这北齐王也是一个妙人，最爱的就是花鸟鱼虫，每每寻得奇异的花草，便会大肆的张扬。

　　不过皇帝对这个小叔却很是信任，而沈青云和北齐王爷颇为交好，大概，他们都是其他人眼里那种属于玩物丧志的人吧。

　　刘大知道，突然有人了解自己的心意，自己的努力，想必老爷太感动，太震惊了，需要消化一下。

　　沈青云点点头，只是轻轻的拍了她一下，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沈明澜含笑看着父亲离去，知道自己的话都说中了，她昨夜好好的思索了一番，越发的觉得沈青云不是那样尸位素餐的人，于是拉着芍药打探。

　　芍药有时也听过刘大提及一些，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沈明澜这才恍然大悟，深深的庆幸这沈青云知道变通，不然的话，早就没有沈家了，这伴君如伴虎，一步之差，就是万丈深渊啊。

　　想起沈青云殚精竭虑，为了在保全沈家和为国为民之间寻找平衡点，沈明澜就有些佩服起来，虽然沈青云不算是好父亲，但绝对是好的臣子，好的家主。

　　魏觉深深的望了沈明澜一眼，“表妹，我在你的面前实在是自惭形秽，表妹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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