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四姑奶奶 上
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砂锅不打一辈子不漏。
一首唐诗念罢，咱们接演前文。
当红泼皮无赖、流氓混混的状元郎，李有子，摇身一变，成了私家侦探，探听到了一些眉目，决定今晚收网。
飞身上了一合酒楼的三楼，贴在窗户外面，透过窗户缝往里观瞧，嘿——您猜他看见什么了？
四个字的评语，叫“不堪入目”。简直就是“不可描述”。
既然不可描述，那我就简单描述一下：
只见屋里是两男一女，一共三个人。这仨人皆是赤身裸体，恣意欢笑打闹，是打情骂俏。那画面太美，我不敢多看。
定睛再一瞧，只见那俩男的都认识，就是西门二兄弟，西门吹灯与西门吹牛。
那个女的呢，看着倒是面熟，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闹了半天，搞得神神秘秘，就是这个呀？”李有子不免有些失望。
显然，对于男欢女爱——特别是别人的欢愉，李有子是没有太大兴趣的。
常言道，饱暖思**。
闯出名号来的李有子，已经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又在西门二弟兄的刺激、启发下，重新燃起了对盛春院的向往。
书中代言，李有子知道盛春院也是兴盛镖局的子公司、下级单位，那他为什么不来这里闹事呢？
一般来说，真正的流氓混混，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搞事。可能是内心深处仅存的那么一丁点的廉耻之心。
再说了，酒楼也好、武馆也罢，面对的是一帮老爷们，您在一群老娘们儿、小姑娘面前耍什么威风？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不仅闯不出名号，还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所以，李有子讹一合酒楼、讹常兴武馆，唯独到了盛春院，他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花钱消费，不能再耍无赖。
这是内因，也有外因。外因是什么呢？风化场所，本身就是下流无耻的聚集地，比流氓还泼皮，比混混还无赖，真要有人来讹诈，老鸨子也是有些手段的：一不打、二不骂，就让手底下姑娘们推推搡搡、哭哭闹闹，把来者撵出去。
这也是“以柔克刚”了。
李有子自打“十命风化案”之后，手头十分窘迫，根本没钱来消费。这些既然手头宽裕，也就动了邪念。要来这里照顾一下生意。
老鸨自然是认钱不认人，她才不管您这钱是怎么来的，只要有钱、肯花钱，您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
“哟——这不是李大少爷吗？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姑娘们想你想的都不行了，特别是那翠花姑娘，想你想的都病了，连着吃了好几副药，也不见好。今天好了，您来了，姑娘的病也就算彻底好利索了。回头啊，我再亲自下厨，给姑娘做点儿好吃的，好好补补身子……”
这就是伸手要钱的一种方法。
李有子“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交到老鸨手中，“甭提了，俗务缠身，脱不开。辛苦老妈妈了，您在多费费心，买点儿应季的水果，给翠花妹妹补补身子。”
“哟——李大少爷，得了，我先替姑娘谢谢您啦！翠花——接客！”
“哎——”
旁边答应一声，就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扭腰摆胯，笑嘻嘻地迎接过来。
二人勾肩搭背，顺着楼梯，就往楼上走。
李有子腿脚不便，上楼梯的时候要大幅度地左摇右摆。
一般来说，这个楼梯的宽度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而走。一上一下，都不用错身，迎面各走各的。
可是李有子只要一来，双车道就变单行线了。只能先任由他上来或者下去，对面的人才能挪动地方。
就连搀扶他的翠花姑娘，也必须后退一个台阶，两条小细胳膊端扶着李有子的一条胳膊，半个柔弱的身子还要时刻提防他会摔下来，随时准备用肩膀接他。
也真难为翠花姑娘了。
就在二人往上走的时候，由打楼梯上头，下来一个女人。
李有子用余光一扫，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
怎么呢？
按说起来，在这种地方看见女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这女人有什么稀奇的？
首先来说，这个女人是单独行动，并且高昂的头颅，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看上去是底气十足，甚至于说，有点儿趾高气昂的意思。
而且包括翠花在内的这些姑娘们，都对她毕恭毕敬，似乎还有几分惧怕之意。
既不是鸨娘，又不像是接客的姑娘，她该不会是哪个客人的家眷吧？好家伙，带着媳妇来消费？
再看她那不可一世的派头……李有子一活动心眼儿，“某位官员的家眷？微服私访？或者来揪自己的爷们儿了？”
这名女子根本不理会楼梯半道儿上的这个瘸子，高昂着脑袋，就跟没看见他俩一样，愣冲冲地往下走来。
眼看就要劈面相撞，翠花赶紧往旁边一拉李有子，给对面这个女人让开一条过道。
这女人毫不客气，别说留下句客气话了，脸上连一丝微笑都吝啬地不肯带出来。就仿佛所有人都欠她钱似的。
就在李有子还纳闷发愣的一刹那，这女人已经与他俩擦肩而过，径直走下楼梯。楼梯口的老鸨赶紧过来，卑躬屈膝，对她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也就这么一错肩膀的工夫，一股清新脱俗的淡雅香气，让李有子觉得有些神魂颠倒。
这里的姑娘们，身上都有香气，香囊不离身。但用现在的话说，都是低等劣质的香水，跟人家身上的相比起来，简直就是臭不可闻。
浓郁而不腻，馥郁而不烈……“哎呀……”李有子的脚步开始不听使唤，竟然不由自主的要往下走，“这是新来的姑娘？”
翠花赶紧一把拽住他，“我的爷，小祖宗，可别瞎说，你可千万别胡来！她是我们的四姑奶奶！”
“四姑奶奶？”李有子心说这种地方都是什么辈儿啊？
“哎呀，待会儿进屋再跟你说，别看了，走吧。”
李有子被翠花连拖带拽地往楼上走，眼睛却始终不离楼下的这位四姑奶奶，就在楼梯口转弯的一瞬间，他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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