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故地重游

　　金满堂一走，秦桧赶紧整理书稿笔记，连夜写成一篇奏章，详细梳理了韩世忠在“黄天荡之战”中的种种失误，咱们先前已经一一提到过，在此不必赘述。

　　奏章最后，当然就要给韩世忠“扣帽子”了，说他是“轻敌骄兵，刚愎自用，不纳忠言，未曾接兵，先输三分；稍遇挫折，便畏敌不进，逡巡不前，屡失良机，终放虎归山，为国留遗患……水军伤亡殆尽，我朝损失惨重，精兵折损，良将被俘……有失国体，有辱君威，有负圣望”。

　　又起草了一道密折，相当于给高宗皇帝赵构的一封私人书信，其中更是把阵前私自媾和，开出“还我两宫”条件的事情小题大做，再断章取义，联系韩世忠几次消极怠战的事例，无中生有地指出韩世忠有“不臣之心”。

　　怎么就有不臣之心呢？秦桧就说韩世忠是有意保存他的军事实力，不愿跟金国人拼老底儿。

　　留着老底儿干嘛呢？哼哼，皇上啊，您就自个儿琢磨吧！手握枪杆子，而不愿为国出力，留着这些兵马刀枪的，他要干嘛？

　　是要裂土分疆与朝廷分庭抗礼呢，还是干脆问鼎中原，染指皇帝之位呢？

　　再想想“还我两宫”这句话，咱们要揭开问题的表面，看其实质。这个问题的实质是什么呢？

　　很简单，姓韩的不认可您的帝位，在他心中，您只是一位“代皇帝”，“临时皇帝”。是替你的父兄代管其地。也就是说，真正的皇帝，应该还是人家徽钦二帝。

　　既然不认可您的帝位，那……有朝一日，他要是起兵叛乱、谋反，可就是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啦！

　　把这意思婉转地一表达，您想想，还有韩世忠的好日子吗？

　　我是说书人，把这话拆开了给您各位分析出来，把结果摆在这儿。他们君臣之间，可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说破，就把韩世忠“消极怠战”、“还我两宫”这八个字一摆，就心照不宣了。

　　秦桧呀，舞文弄墨的高手，插圈弄套的祖宗，奸臣里的高材生，是混蛋里的加三级啊！心黑手狠，意歹心毒。所以才在日后清算“主战派”时，甘做马前卒、刽子手，屡屡献计献策，残忍害死千古忠良——名将岳飞，并最终彻底瓦解了南宋一朝的主战派。

　　其实，后世骂秦桧是十恶不赦的奸臣，并不只是因为他残害岳飞、韩世忠等千古良将，他更是摧垮了南宋的整个军事势力，从根基上破坏了南宋的武装力量，这才是最可恨的。导致后来的南宋皇帝，虽有北伐夺取中原之心，却陷入无将可用、无人可派的尴尬境地。

　　而且，秦桧不仅在朝中打压“主战派”，更是把魔爪伸向了江湖绿林，暗中插手武林事务，瓦解民间抗金力量。

　　到后来，不仅是民间的抗金武装被瓦解，就连民间的武术界，都惨遭朝廷毒手，可以这么说吧，但凡是会武术的，就都是秦桧的打击目标。那么这些内容，就要等到后文书中的“杭州宴”上，才会详尽说明。

　　各位，等着吧，大回目“西湖畔，百日杭州宴”，奸相秦桧还要再次粉墨登场。到时候就热闹了。

　　放下秦桧暗中做套，谋划残害忠良，暂且不表，单说好汉金满堂。

　　金满堂成竹在胸，不日就来到了困龙岗。

　　书中代言，他来的这个时候，不早不晚，正巧是吴老侠遇害、黄蛤蟆落水患病之后。

　　要不怎么老说是无巧不成书呢。如果早来几天，赶在黄蛤蟆患病之前，那就不一样了。就凭金满堂的轻功，早就能营救黄蛤蟆逃出困龙岗，回来面见秦桧。

　　那时候，金满堂和黄蛤蟆免不了高官厚禄、重重封赏。金满堂有神出鬼没之能，黄蛤蟆有锤震完颜娄室之威，石一郎有计赚耶律余睹之智，“铁三角”为国出力，或是继续帮助韩世忠，或是回到岳飞账下……总之，大宋抗金之形势将会一片大好，兴许，历史就不是今天的历史了。

　　历史无法假设。

　　偏偏，就是黄蛤蟆患病，失去记忆之后，金满堂才赶到了困龙岗，这才引出了咱们后文书的无穷故事。

　　学生我也有的说了，您各位也有的听了。

　　金满堂第一站，先要去升龙谷探访。心说三年前，自己就是从这里盗走的混元玄冰枪，当时，那老头子忙于给何生治病，无暇顾及。不知道现在的老头子，有何作为。

　　这就是他当小偷的职业病，无论是“干活”还是“销赃”，都要“踩盘子”，不能盲目出手，要先了解情况。

　　到了升龙谷一看，好嘛！蓝白纸花扎的彩牌楼，黑白的绸子布——有丧白之事。

　　“哎哟！”金满堂咬牙跺脚，心中无限的自责，“怪我！我把人家的宝贝偷走，老爷子肯定是一时着急，急死了！”

　　转念一想，“不对呀，三年了……哦，准是一下子没急死，心火上涌，痰迷心窍，在床上挺了三年，医治无效，这才伸腿瞪眼。哎！祸由我起啊！”

　　叹息良久，又宽慰自己道：“怎么能说祸由我起呢？干嘛给自己找个屎盆子扣上？明明是由陶双城所起，是他先偷的我……反正吧，偷东西也有规矩，先来后到嘛。既然是我先盯上的，还做了那么些前期工作，他倒好，半路出手，戗行市，不守规矩。我只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至于老人家嘛，算是吃了瓜捞。”

　　劝慰着自己，总算是平复了心情，这才又悄悄离开，转而去白沙湖，也就是他当年丢枪的地方。

　　“三年前，我把混元玄冰枪扔到这儿，会被谁拿走呢？还是仍然杵在那儿？”

　　故地重游，白沙湖上空空如也。

　　“先不管是被谁所取，当务之急，是把黄蛤蟆带回去。抽工夫再调查混元玄冰枪的下落。我能偷它一次，就能偷它两次。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

　　起身刚要往铁叶村方向走，就觉得西北角上有动静，定睛仔细一瞧，“哟——黄蛤蟆！”

　　兄弟二人重逢相见，又将会有怎样的故事？咱们是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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