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找人

　　郑月因为任于的怕事和不能帮她报仇出气，心里实在是很恼恨，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发，想到在她的朋友中，女的一个个也都是温顺脾气，不敢惹事的普通姑娘，在同事中，女保安们虽都和她相处的很好，但也都是只顾自己不敢为朋友出头的胆小的人，想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嫣然一人才能够帮她。

　　她也知道自己对付不了图书馆的那帮正式职员，但她挨的这一巴掌，却是易城打的，男人不应该打女人，所以她觉得她有理，就想找一个不怕事的人与她一起去大闹一场，讨一个说法，即使她最后被开除领不到工资也无所谓，只是想要出了胸中的这口恶气。

　　她想去找嫣然，让她帮她评评理，出一口气，虽然嫣然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来，但她最近也是忙着找出恒心高升的秘密，所以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不过她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嫣然因有事住县医院了，她不知是不是真的，等走到嫣然家门时才想起这件事。

　　院里依旧喂养的散放母鸡在随意的走动，会叼人的公鸡在院墙边下被圈养起来，那只矮小的黄色土狗卧在正中间的大门口竖着耳朵瞪眼看着她，因为她来过几次嫣然家里，所以那只黄狗也认识她，没有冲她吠。

　　“大爷，嫣然姐在不在家？”郑月向正在喂母鸡白菜叶的嫣然爷爷喊了一声，因为老爷子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她来。

　　老人本在一群母鸡面前弓着身子扔菜叶，听到有人喊，才直起身子，但直起来腰板也是弯曲的，看到来的人是郑月，因为郑月嘴甜会说话，嫣然的爷爷还是很喜欢她的，笑说，“月月来了。”好像一时没想起来郑月问的是什么，愣了一会才回答说，“嫣然，你没听说吗？住医院了。”接着叹口气，又摇摇头，像是回避似的，又开始继续微弓着身子扔菜叶，“你要是想找她玩，就再等个一月半月的。”

　　嫣然果然住院了，她又着急起来。一来，她身为嫣然的朋友也很担心嫣然的病情，二来，如果连嫣然都不能陪她的话，那她该有多孤单！

　　郑月有些想哭的冲动。但还是忍着，又问起来，“大爷，嫣然姐病的重吗？她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老人又停下，带着有老年黄斑的眼睛看向她，“难道你没有听说？”老人虽然八十多岁，但看起来身子板依然很硬朗，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虽身子骨弯了，但身高依然是很高，他把手中的菜叶全给母鸡扔下去，所有的母鸡都开始去叼着抢吃的，老人支着拐杖离开了些。

　　“我没有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又向里面屋子张望一下，“家里就您一个人在家吗？叔叔婶婶是去县城看嫣然姐了吗？”她指的是嫣然的父母。

　　嫣然家里的院墙都是用土堆起来的，屋子里面的墙壁也都是土泥，没有刷白灰，家里只有四间房屋，她父母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她父母占的是两间最大的相连着的主屋，面朝南方，她爷爷奶奶在一边面朝西方的小屋里，面朝东的最小的屋子是厨房，嫣然的家庭在村里算是最贫困的几户之一。

　　嫣然除了穿保安服看起来还算是年轻美丽的女孩，在穿上她自己的衣服时，那衣服实在是很土很旧，打着不起眼的补丁，又小而不合身，不知道穿过多少年了，虽然她也挣着工资，郑月也劝她买过新衣服，但嫣然就是不买，说要留着钱买更重要的东西，她们也都问过她要买什么重要东西，但嫣然显然是随口糊弄过去的说辞，并没有打算真的说出来，于是她们也都猜测嫣然家里穷，奶奶常年卧床吃药，肯定是为了补贴家用，况且，她的母亲的情况，在她们村里是人尽皆知的。

　　“孩子，进来吧，家里没人。来吃点东西，我给你好好说说。”老爷子进屋时还把屋边的黄狗赶走了，打着帘子让郑月进来，让她先坐在炕上，又去里面屋子拿出一盘饼干，倒上茶叶水放到她面前。

　　郑月知道这甜点心是他们都舍不得吃的，还给她拿出那么多，有些感动，只尝了尝热的在老旧掉花的茶缸里的茶叶水，又放下。把饼干推到中间，“大爷，你吃。”

　　嫣然爷爷只是怕在外边说。虽然这事都早已传开，但还是家丑不可外扬，再被别人路过听了去，他心里就更难受的不是滋味。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那个——”老人冲着衣柜的全身镜努努嘴，他指的是他的儿媳妇嫣然的妈妈，郑月点点头，说，“我知道。”

　　嫣然家虽是村里最贫困的倒数几户，但嫣然的妈妈在穿衣打扮上毫不节省，虽然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但她该买穿抹的东西也都照样买，于是嫣然的父亲和她的母亲经常打架，吵架，三天两头的打闹。她不知道这么多年嫣然是怎么过下来的，而且性格也如此坚强，她真的是很佩服嫣然。

　　“嫣然的妈，老是嫌弃我们家穷，也怪我那儿子性格软弱，不会挣钱，又懒，在家里老是窝着，都亏了我那孙女——”老人缓慢的说着，提到嫣然的时候捂住脸痛哭了起来，郑月立刻开始用经常与长辈打交道的话语来安慰嫣然的爷爷，好在嫣然爷爷只哭了一会便收住了，接着说道，“都亏了嫣然挣的钱，舍不得吃，舍不得花，把一半的工资都给了我，剩下的还要给她父母，到她母亲手里后，立刻就花光了，还要向她要，她没有，两人就会吵起来。我经常怕她妈和嫣然吵架，也老是背着嫣然给她妈点钱，封住她的口。”

　　郑月点头，她自己家里的情况在村里还算是富裕的，父母也都宠着她，从小到大从没有短吃短喝过，所以自己也体会不来嫣然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还是大致的感受到了。

　　“我时常劝那孩子给自己留点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也得多买两件好看的新衣服，毕竟都已经是很大的孩子了，知道好歹了。”嫣然爷爷开始掰着饼干吃了起来。

　　他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因为这些事情是家丑，不能轻易对外人言谈，但老头子可能受了很大刺激，或者是太憋闷了，想找个人好好聊聊，所以也不顾对方是谁，就把积攒在心里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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